结果走下来的穿着直裰的男子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径直越过他,进了家门,也没有叫侍仆赶他走。
他记得他刚松了一口气,马车又有了动静,下来了个小姑娘,就是小卫祎。
那天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刺绣薄袄,上面绣着漂亮精致的花纹,头上的两个揪揪上挂着金色的首饰,脖子上也戴着金项圈,像梁实满见过的挂在门上的年画娃娃。
小卫祎也不知道在和谁赌气,鼓着嘴巴,推开侍仆的手,自己爬下马车,也不进门,抱着一个桑皮纸袋倔强地站在巷子里。
后来他才知道,她这是与老师吵了架,等着老师来哄她。
但梁实满记得她等了好久,等到天上又飘起细雨,都没有等到老师,一旁的嬷嬷侍仆们围在她周围哄她都不管用,直等雨下大了,她才动身。
她当然也看到了他,她把手里的桑皮纸袋赌气一样丢给他,头也不回了跑进了门。
那桑皮纸袋又沉又重,打到身上,他骨头都疼,不过等他打开桑皮纸袋,发现里面竟然是满满当当的栗子。
栗子已经冷了,又淋了雨,但那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填饱了肚子,他满足地靠着墙上想,要是日日都能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
那天的雨不曾停歇,秋雨冰凉,入了夜他整个人都像睡在冰窖里,不过大抵是世上好人多,这时卫家的管家开了门请他睡到门里去。
梁实满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从来都是被嫌弃的,他晕乎乎地跨过门槛,窝在墙角,觉得暖和极了。
管家看他浑身湿透,拿了卫祎不穿的旧衣服给他,虽然是女娃娃的衣服,但他还是高兴疯了,直到第二日他醒来的时候,卫祎蹲在他面前好奇地看着他,叫他妹妹时,他才知道他们把他当做了女娃娃。
他气得要命,但他不敢显露半分,委屈地告诉她,他是男孩。
到现在梁实满都记得卫祎那张震惊的表情。
后来老师收养了他,给他取了名字,他当时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大了,但他想他应该是比卫祎大的,只是他吃不饱,睡不暖,个头矮,比五岁的卫祎足足矮了半个头。
卫祎强迫他与她同年,还把自己的生辰给了他。
告诉他,要是他听话,他愿意叫她姐姐,她就天天买栗子给他吃。
他想也不想地点了头,毕竟当时他以为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就是栗子。
等他在卫府安顿下来,发现自己不会被抛弃以后,也叫够了她姐姐,吃够了栗子,胆子大起来,不再听她的话,还总与她打架,以至于卫祎后来总说他是个骗子。
卫祎脾气一点都不好,可她却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梁实满坐在马车上嚎啕大哭,要是卫祎能好好的,他再叫她一辈子姐姐也可以。
陈宁柏听着他震天的哭声,背过身,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泪光。
入了夜,船舶迎着风飘在江面上。
卫窈窈坐在床上等着的孟纾丞。
这一整日孟纾丞都没有回来,午膳也是在别处吃的,卫窈窈心里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瞧着时辰太晚,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孟纾丞,孟纾丞就回来了。
卫窈窈连忙起身,站在屏风旁,眼巴巴的,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看他脸色平静,分明和平常一样,但她心里就是有些惴惴不安。
孟纾丞沉默地走过去,唇角微弯“有要事处理。”
“哦。”卫窈窈,眨了眨眼,乖乖地点点头。
孟纾丞顿了顿,握住她的手,牵她到了床边,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