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说送嫁的时候没有人顾得上自己,当时她还撒娇不信,现在才知道是真的。
看来前路再害怕,也只能她一个人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席间饮酒正酣,顾怀璋自然也少不了被灌酒。
“沈驰也成亲了,怀璋,你也该对终身大事上上心。”
顾怀璋只淡然一笑。
“哎,今日这烛火可有三百盏吧”
“三百盏足足有千盏呢。”沈三公子笑道“怎么样,我哥结婚这排场够大吧”
京城婚礼,以燃红烛数目测定夫家财力,但世家成亲一般也就燃几百盏,沈府市井出身乍然暴富,竟想出上千烛火的主意。
席间都是好友,他们有话倒也直说“当心些,现在天气干燥,要是走水可就麻烦了。”
“不碍事,有专人一个园子一个园子的查。”沈三公子打了个酒嗝“都是我们府仔细的人去查,出出不了错。”
顾怀璋眉心一跳,扬手喝完杯中酒。
中途离席的人不多,欢声笑语渐渐远去,杨芙走在陌生的园子中,绕过池畔后忽然不辨方向,脚下的石板黑漆漆的,远处的烛火笼罩在自己身上,如同一个怎么也走不出的梦魇。
杨芙半闭着眼,犹豫了一会儿,才迈步向左边走去。
“走反了。”男子朗朗的声音如同黑夜中的清亮月光,让杨芙颤巍巍的心落地。
顾怀璋提着灯笼出现在她身畔,烛火映着男子绛红色的喜服,他周身的冷意被这温暖的颜色驱散几分。
即使他提着一盏最令人惧怕的烛火,杨芙也毫不犹豫的跑向他身边“王爷,王爷我不记得路了,你送我回去好吗”
她被这园子吓破了胆,太想让顾怀璋送她这一遭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顾怀璋长眉微挑,提灯领着小姑娘朝竹园走去。
上了甬道,只见明丽鲜艳的烛火更密,整个甬道周遭如开了遍地的红花,蜡油滚滚流淌,间或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杨芙不由往顾怀璋的方向靠近。
“别怕。”
“啊”杨芙心虚的抬起黑眸,小小声嘴硬道“我没有怕,我只是只是找不到回去的路而已。”
害怕还忍着不说,明明是软软的小姑娘,怎么忽然要强起来
顾怀璋淡淡道“害怕就说出来,我在这呢。”
害怕还忍着不说,把他当什么了
杨芙被这一句话击中了心事,眼眶里又蓄满眼泪,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天真追问“但是别人都不怕啊,而且我这样胆小,是不是不太好你有没有害怕的东西啊”
顾怀璋沉默半晌,杨芙撅起小嘴“既然被你发现我就不隐瞒了,我是在害怕,所以你能不能多陪我说话,你话这么少,我更害怕了。”
男人冷静的声音传来“我也有。”
灯笼中的一簇烛火在夜风中打着晃“小时候我挺怕我父亲的,见到他就会躲开,甚至不敢和他说话”
杨芙眨眨眼,男人的臂膀强悍有力,生来便是挽弓搭箭的,听说他还在御前斩杀过猛虎,他怎么会害怕父亲呢杨芙摇摇头不相信。
顾怀璋乘着酒意,略微尴尬的说起自己的往事“父亲对我并没有多少关注,我总会做些傻事引起他注意,又怕他谴责怨怪”
他在努力把话说长。
其实,他近几年真的没什么害怕的东西了,非要说的话,大约是火吧。
因为曾经有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孩,提着灯笼迎面在他眼前摔倒,他飞过台阶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