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秋有些急,又等着些时候,见不光是他们那个摊,连同周边的人,都没多少人来买饭。
她莫不是寻了个处处都不好吃的地吧竟连个食客也招揽不来
池小秋有些不耐烦,刚曲了腿要起来看看,忽然见一大拨人,短打长裤,还赤着胳膊,都一齐涌过来,方才还倚着闲磕牙的各个摊子,立时都忙起来。
池小秋眼看着一群人黑涌涌都挤在卖下饭菜的娘子摊边,也看不清卖了多少。
这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后过来的人便多了,连街上来回挑担买些杂色玩意的,都过来买些吃食饱肚子,池小秋这会才想起来,这么刚日中,可不是才到吃饭的点吗。
这么一想,自己家肚子倒也叫起来。
一众人来来去去,眼看着最忙的时候已过了,池小秋耐不住性子,溜溜达达往摊边转了两三圈,直到江娘子能歇了口气,抬头看见池小秋时便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姑娘人小,手艺却好,这鱼卖个精光。”
她挨个数了钱给池小秋,虽然是白拿的钱,到底自己心疼,池小秋干脆数出十七个钱给她,笑道“阿姊叫我小秋便好明个若还有,阿姊还要不要”
“尽往我这送便好若晚上能再有最好再往前走就是福清渡,夜里人最多。”
江南水乡,到了晚上最是热闹。外栅虽关了,镇里出来的人却比白日里还多,湖面有许多画舫,挂着许多玉红灯笼,团成模糊的红影子,在水中荡呀荡呀不停歇,繁歌管弦之声响起,其中尤其清亮的是一个掐细了嗓子的女声,把调子往高了扬,依稀辨认得几句
“海棠花谢春融暖,偎人恁,娇波频溜。”
池小秋深一脚浅一脚沿着水边走回去时,已经近了三更,一路上连夜市的人都已经开始收摊了,各巷弄里当差的里民开始陆陆续续设栅,走到小凤桥附近时,连人声都远了,只有她一人踏着冷月夜露,黑夜里一个影儿独个走,连不远处一处一处的芦席棚子都是黑黢黢的。
池小秋将将走到棚口时,便瞧见一个颀长的身影正立在那里,半卷起来的草帘子里透出微暗昏黄的光。
“回来了”
池小秋应了一声,随着钟应忱进了棚子,手里的钱袋沉甸甸的,像竹夫人上长着长毛,挠得她心里痒痒得几乎要笑出来。转头去找钟应忱时,见他正伏在地上,就着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油灯,慢慢描画些什么。
包钱的油纸包一晃就哗啦哗啦响,钟应忱却似没听见一般,池小秋耐不住,上前拍他。
“你猜我今日得了多少钱”
钟应忱不说话,只看着池小秋将油纸包一层层打开,尽数倒在地上。
“一,二,三,四一百八十二,一百八十三,有一百八十三个钱”
池小秋语气中难掩兴奋,陋室虽暗,越发趁得她的眼睛晶亮,手上比划着“你没瞧见,我自家做的菜,自己找的门路,晚上时候,摊子前都围满了一连送了五六条鱼,尽数都卖个精光”
钟应忱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道“甚好。”
他一惯平静,这会话里却带着些涩,池小秋本来雀跃的心思歇了一半,她仔细打量了一下钟应忱,无端从他背影中看到了心酸。
池小秋猜了猜,便想着他还是碰了一天壁,自己这样倒不是扎他的心便小心翼翼道“外面活计本来难找,也有好些家拒了我,不过是因为人生就一张嘴,吃食哪里都好卖罢了。”
她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