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钟应忱悄悄住在小院中,每天从后门出入,也不常去巷里, 并没多少人注意。
可报喜的人从店里出来后, 好似泰半镇子都知道了消息,不过从池家食铺到安丰桥这么近的路,无论走到哪都有十几几十双眼睛盯着, 连他走路先迈哪个步子, 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池小秋无暇去注意别的,满腹心思都放在拟菜单上头。
她点着指头将库中市上的菜色都数了一遍,还狠狠将高溪午搜刮了一遍, 冀望能搜出些新鲜玩意。
她打定主意, 要许给钟应忱一个热闹的宴席。
池小秋从没定单子定得这样踌躇,这样仔细认真, 连钟应忱进屋也没发觉。
钟应忱才一见她, 便不由一笑。
也不知道哪家读书写字的能有这习惯,一要想事拿笔就喜欢咬笔杆, 上头的穗子随着她的手不老实摇来晃去,笔管嗒嗒嗒一下下戳在桌子上。
这个不行,味太重,钟哥肯定不喜欢。
池小秋刷刷又抹掉了两道菜,她不惯写小字,这样的后果便是又费了一张纸。
她团了废纸, 往地上一撂,还是没瞧见多一个人。
钟应忱摇头笑叹,把地上七零八碎的东西给她收了,这番声响大了些,池小秋终于留意到了动静。
“啊”池小秋一惊,仰头一瞧,见是钟应忱,才又趴回桌上去。
她这一抬头,钟应忱便忍不住要笑,池小秋纳闷瞥他一眼“怎么了”
他不动声色伸了手,用指腹在她额头上擦了擦,趁她还没回神时,忙收回来,往衣角上蹭了蹭。
“人都说虎斑猫生得好看,原先我还不信,直到咱们家里养了一只,才知道所言不虚。”
他认认真真点头道“果真好看极了。”
“虎斑猫生得什么样”池小秋十分感兴趣,忙支起身子,左右瞧“谁抱过来的在哪”
钟应忱扯过一只团得乱七八糟的废纸,抽了她的笔,刷刷便勾了一只出来“便是这样的。”
他这两年画了近百本书的版画,白描技法早已纯熟,便只是简单墨线,也能看出这猫的神韵,尤其明显的是毛茸茸宽阔脑门上几道威风凛凛的黑纹。
钟应忱将那纸拿到池小秋面前“看,这便有两只了。”
不远处便是镜子,池小秋一斜身,就见其中映出来两张脸,一张是才画出的胖乎乎的虎斑猫,一张便是她的。
原本迸溅到额头上的墨点给擦成了一道道黑线,明晃晃排成上宽下窄的弧线,跟画上那只一模一样。
钟应忱憋了半天的笑终于能肆无忌惮地撂出来,池小秋气恨恨看他片刻,忽得一转眼睛,重又变成笑眯眯的模样。
钟应忱顿觉不好,抬脚便想走的时候,池小秋早便眼疾手快抓住了他袖子,左手往砚台里头一抹,便朝他脸上也抹了过去。
钟应忱的手能拿笔写出锦绣文章,却拨不开池小秋的钳制,一边让她摁着涂,一边笑得没了力气,索性也不再挣扎,就歪在那让池小秋随意画。
“反正都养了两只,也不差这第三只,对不对”
池小秋心愿得逞,扯过窗边小铜镜,洋洋得意让他看自己的模样。
涂得比另外池小秋同那只猫加起来都要惨烈。
钟应忱左右端详了一下自己的面容,也不恼,嘴角一翘,就在池小秋放下防备的时候,陡然挨上来把自己脸上还没干的墨蹭到她脸颊上。
为了防她再使力气推回去,钟应忱使了另外一招,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