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兄这般才学,若能得良师同门相助,以后的路必然顺遂,不知钟兄可有此意”
钟应忱抬眼凝视他片刻,忽得笑了“王夫子收弟子,自然是精益求精,这门总是不好入吧。”
这样的回应才是应该有的。
桑罗山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终于大好,他缓缓道“先生也常与我感叹,说旁人都道良师难得,却不知明白弟子也难寻。”
他挑眉看向钟应忱“我既承蒙先生教导,自然要分忧,不吝开桥设栈之举。”
“明白弟子”钟应忱轻笑“既要劳动桑公子开言,这路开得,总得有些成本吧。”
他也直视回去“不知这明白弟子,要怎么个明白法”
盘盘绕绕的路一瞬间让钟应忱平铺在面前,桑罗山因他的爽快有些意外,正中下怀“我在书院中也有些薄面,便不能入得先生门下,至少可保钟兄寻得一位良师,以后各自相望扶助,都是情分。”
钟应忱把玩着手里的物件“条件”
“这铺子听闻钟兄占得五分利,我愿用高上市价两成价钱买进。待钟兄进了书院入得师门,住在山下往返多有不便,我家中在院旁有个两进宅子,便与钟兄眼下落脚处做个置换。”
他紧盯钟应忱,慢慢道“这般,至少一年里,钟兄便不必下山劳累了。”
嗤得一声,钟应忱笑了出来。
他看着桑罗山的眼神带着些嘲讽“小秋在桑公子这儿,便只值三言两语和上百两银子”
桑罗山蓦然色变,还未答言,钟应忱又上下看他一遍,冷笑道“哦,不止,还有桑公子的脸面。”
“你”
桑罗山未曾想有人能这般不上道,且从没让人当面呛声过,一时气怔在那里。
小齐哥正盯着这边动静,见桑罗山脸色不好,生恐便闹起来,便忙过去笑问“公子可还要续一瓮秋露白,或是再上些小菜”
他才说完,新来的永官正笑嘻嘻端来一盘小菜,他年纪小不识得眼色,寻见钟应忱时眼前一亮“钟大哥,我前后找你方才东家给你炒的虾松,再三让我趁热拿给你吃,凉了便腥气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那盘虾松放下。吃虾费功夫,挑虾线,去虾皮,拧虾头,剩下的肉就一丁点再剁碎也不剩什么了,一小盘不知道得剥多少只虾。
里头的姜蒜都切得极小极细,香油瓜姜香气混合,虾肉已经炒得金黄松散,但火候正好,不见焦上半点。
永官又添上一句“东家每日里得想法子给钟大哥做上十道菜。”
桑罗山原本烧起的怒气让这一盘子菜点燃了,他按捺不住,站起来冷笑道“你却该好好想想,从秀才到进士,多少人考到十几榜也未中。现有的路不走,难道想要靠着开南北杂货的高家,或是同秦家一起看蚕吐丝不成”
那些高家李家秦家,若是要贩货赚钱,自然能帮着运转一二,可要说能助他考学甚至行走官场,那便是摞在一起也难及入门槛了。
“呦呦呦,开杂货怎的了”高溪午在外头吹风吹得不耐烦,正进来,便听见桑罗山这句,阴阳怪气道“桑大爷有八斗之才,再往上数三四辈,可也不是田里扒地的么”
桑罗山顿时紫胀了面孔“耕织之家岂能与铜臭之人作比”
高溪午摊手道“可当初桑老太太的嫁妆铺子,可就开在我家店面旁边呢”
“你”
桑罗山第二次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两口气,竭力稳住情绪,狠厉盯住钟应忱“你真当举人进士这般好中”
他话音还未落,外头忽然闹闹嚷嚷,有人在门口喊“快快快,快开了门给钟相公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