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巷外隐隐约约传来嘈杂声, 像在桥边新开了个鸡鸭行。
薛一舌两眉间现出深壑, 他最不耐烦听这些吵闹。
可这声音像是要与他作对,倒是一声比一声大了,从巷子外到巷子里再到门前, 愈发闹嚷。
“喔喔喔”
“嘎嘎嘎”
还有谁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你咬我, 第一个要炖的便是你”
薛一舌不堪其扰出门去,接着便看到让他震惊莫名的一幕,直呆立当地。
指尖鸡鸭鹅笼密密麻麻一路从满当当的院子里堆到了门外, 另还有许多大筐摞了两三层高却还摆得无下脚之地, 且还有不少极重极结实的土缸,敦敦实实立在那里。
池小秋拎着一只有傲然之姿的大鹅, 灰头土脸站在那里, 两者相映衬,反差明显。
好似有人掐着鸡脖子就在他耳边叫起来, 钻人耳膜,薛一舌脸色差到极致“你们是又添了什么主意”
要开个鸡鸭行吗
池小秋呸得一声吐掉了嘴里的毛,抹了把嘴,十分无辜“这都是高兄弟买回来的。”
薛一舌眯眼刺向高溪午,他眼神太吓人,高溪午连忙伸手一指转移矛盾“都是钟兄弟让买的”
钟应忱呵呵一笑, 高溪午缩了脖子,背脊发凉。正有些心虚,手上伤口又是一痛,顿时理直气壮。
“你单子上的,我可都给买来了”
钟应忱点点那只鹅,冷笑了一声“怎么,这些个,也是我单子上的”
他列的单子,都是些南北特色食材,有连盆卖的,也有已经晒干处理好来卖的。若是鱼稀罕,放在水瓮里头带来了也就罢了,那些鸡鸭鹅柳安镇没有还要巴巴从府城带
高溪午振振有词“这些鸡是吃着兰江渡的水长大的,肉更细嫩,这鹅与鸭也是喂着兰江里头的鱼才这般大个柳安的鱼同这一样吗既是不一样,这鸡鸭鹅能一样吗”
他狠狠瞪向池小秋手里的大鹅“就是因为吃得这般好,才有这把子力气敢咬小爷晚上便炖你入锅,看看是你肉紧还是我牙尖”
那只大鹅浑然没有锅到临头的危机感,反倒优雅而又傲气地伸了伸自己曲线优美的长脖子,黑豆眼睛看也不看他。
他们几人打嘴仗的功夫,薛一舌早就往那些筐子里去捡视,他扒着半人高的筐子看上半晌,拿出两个晒干了的菌子。
他将菌子放在手上仔细看了半晌,池小秋也凑过去“师傅,这些你都认得吗”
他先扫了钟高二人一眼“你们快将这些闹人的东西挪出去”
一转身,忽然又回头道“鸡鸭都先留下一只来”
高溪午连忙补充“还有那只鹅”
薛一舌心力全在这些新奇食材上,无暇理会他,越往里面翻越是激动,拉着池小秋一一数起来。
“这是冷菌,只长在西南地界,若是新鲜采了来,稍稍拿素油炙了吃便已经足够味丰鲜美,那地界多山,且春夏到秋雨水都足,长的菌子多得数不清。可惜这样山珍,从林里现采了来吃得才好,虽说能想得许多办法,终究不及这样厚味。”
高溪午买回的山货颇丰,薛一舌却像是都见过一般,一样一样给池小秋讲“天下大得很,一地有一地的吃法,甜辣酸苦味平甘,都各有滋味,羹汤烤炸自有风味,味可有偏好,意不可有偏好。”
还有些鲜货,竟都是随盆一同运过来的,池小秋震惊之余,开始暗暗思量要给钟应忱多少补贴。
这些新鲜菜,虽大多都是绿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