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点菜的木签子都在字后头添了纹饰, 虽然简单, 可这一碗面一碟菜纹路都画得清晰动人,抬眼一看都馋人。
来人刚进正堂,便让墙上悬着的一卷诗吸引驻足, 喃喃将诗念了片刻, 待到结尾殷红落款处,忽得提高了声音。
“破庐”他神色蓦然惊异“可是桑破庐”
这样一惊一乍很容易吓着人的,可池小秋经过了几次阵仗, 终于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事。
这个一脸惊异的老先生并不孤单, 毕竟这两三日,在他之前这般问她的, 还有七个。
不对, 其中两个专是找她的食铺,进门便嚷“倒要瞧瞧, 是什么样的店能让桑破庐题出这般好诗来”
这两位不止来看诗,连她前堂后院都逛了一圈,尝了许多饭食,还专问了谁是东家,又认认真真打量了几遍池小秋,又大笑“果真不凡”
这夸奖十分直白, 池小秋听得受用,自信满满点头表示赞同。
她这厨下手艺,莫说在柳安镇,便是到别地,也是不凡
池小秋算了算成本,这诗的笔墨花费不过一两银,连上装裱也多不过一两五钱,可带来的订宴之人嘛
赚了赚了,赚得大了
池小秋对着这卷诗心满意足笑了一会,特别嘱咐了,待会趁着没人时候,给这聚宝盆再掸掸灰。
钟应忱往店里头来的时候,便见着池小秋仰头看得入神。
“吃罢饭了”
“你怎的这会过来了”池小秋吓了一跳。
钟应忱顿了顿,神色有些黯然“ 便要有事才能来看你不成”
他近日不知怎么的,无师自通学会了打扮,行动举止都不似过去那般沉郁,连笑也多了。这会一皱眉,莫说两人交情匪浅,便是不相识,池小秋也舍不得,忙回他。
“读书累了出来走走也好,”她忽然一笑,有些神秘的样子“我最近得了个宝贝,帮我多赚了不少,你猜一猜”
“破庐子的城南遇池家食肆”钟应忱略看一眼,不置可否“便是这个”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池小秋气闷瞪了他一眼这还有什么意思
小齐哥虽早早给他送了信,也能知道此事,却是因为这诗一经写出,便立刻风传开来,便是高溪午这不思诗书的都耳闻一二,何况于他 “这个叫什么破庐的,到底是什么人”池小秋纳罕。
钟应忱言语淡淡“桑罗山,号破庐,自幼好诗书,好饮馔,上一科的解元,中举之年不过二十二岁。”
池小秋赞叹“那便算是你说的年少英才了。”她端详着壁上的诗,仿佛看到了许多银钱,越看越顺眼“怪不得长得俊,诗也写得好。”
她挑出两句来又念了一遍给钟应忱听“这是在夸哪道菜”
钟应忱扫了一眼,愈觉心堵“与菜无关,与你有关。”
一首诗共四联,光写这食铺东家就费去了两句,还好意思说是遇食肆这主意打得分明就是人
钟应忱有些愤愤。
不就是比他大上几岁,不必每天备考,才能趁着他读书攻科的时候,明目张胆挖墙脚么
不意池小秋听见这句,有些失望摇头道“一共就这点地方,本来就没写多少菜,还分出去写旁的作什么”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住钟应忱“上月咱们说好的灯戏,还去看么”
钟应忱心情大好“高兄第一场灯戏,已约了两个月,自然要去。”
高溪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