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秋听得直点头,并没发现,钟应忱不动声色便将他们俩归作了“咱们”。
太阳西晒,两人便往堂前挪去。
“这席间的游戏甚多,惯常的划拳、接酒令、对诗、抽签、猜谜,文雅些的便是射覆、拇战,武人好的射箭、斗球,折中略动些的投壶、斗草,连这酒桌也能玩出花样来。”
钟应忱搜寻着在家时的记忆,池小秋忙给他续上一杯茶,里头泡了金银花和菊花,最是清热下火,还起了个新名儿叫双花茶。
正说得热闹处,忽见对面缓缓来了一顶小轿子,外头的轿子帘用的粗花布,却绣得五彩缤纷,瞧着鹅黄桃红十来种娇艳颜色,香粉的味道老远都能闻出来。
轿子落定,正停在对门处,就见一个打扮得娇娆妇人,衣裳都紧绷绷得掐出身段,莺声呖溜圆往里头去了,天然一段风骚模样。
池小秋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只是佩服这女子穿衣的勇气,便多看了两眼。
钟应忱却警觉,顺着一撇,便知道这大概是“半截门”里的妇人。 曲湖北边专有这么两三条巷弄,家家靠着水曲柳,外头一道实木门形同虚设,不管黑天白夜都大敞着。里头门框上边钉着个铜环,上头挂着一半的门,不需手来推,只风一过就乱晃。
就常有娼家隐在门后,露着一双鸳鸯交颈红睡鞋,散着裤腿,葱根似的手一拨,只露了半张美人面,可比明晃晃站出来要引人得多。
池小秋问他“你认识”
“不识得。”
接着他便听池小秋嘀咕“她这散粉擦得好香”
香得隔街都能闻见,要是凑到身前,大约要呛鼻子。
钟应忱一惊,他只想让池小秋通一通关窍,可没想让她去学这么不正经的东西,忙道“你不必学她。”
池小秋尤在迷茫“啊”
“你这样,比旁人都好看。”
池小秋眨眨眼,又眨眨眼,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慢慢从心底泛起,甜丝丝的,虽然陌生,可并不让人讨厌。
她把这突如其来的甜往下压了压,难得有些羞赧“五月里头腌的一批鸭蛋出缸了,你今天就带回去。”
这是她最精心挑出的一批鸭蛋,许多都是双黄的,敲碎壳看的时候鸭蛋黄个个都同糖心一般的红,不用按就能出油。外头的白嫩,里头的黄沙,吃早点心拿来夹饼,不耐烦做正经饭食就拿来佐粥,再合适不过。
她原想好了要在钟应忱面前,将自己十分用心都夸耀出来,好让他多帮几个忙,可这会竟说不出什么来了。
这瓮咸鸭蛋若是给到别人,自然是要好好敲上一杠,可要给到钟应忱,便是白白送的,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池小秋觉得自己最近越发“高情远致”了。
钟应忱并没推辞,只是抱着陶翁“礼不能白得,少不得也要出些力。”
没隔上半月,池家食铺门前就停了两辆牛车,搬了好些物什过来,等来客再定后院的大小宴时,发现有些地方变了。
其中最大的一个回廊亭里,摆了张宽长的桌子,上面像是个园林山石的盆景,还绕着桌子一圈凿了条回环往复的溪涧出来。
有人看了便问“这菜可得往哪儿摆”
有人却看出其中关窍,笑道“流觞曲水,虽是市井俗堂捏造而成,趁着这几杆好竹子,还能得些野趣。”
只要他们定宴给钱,不浪费饭食,池小秋也不介意旁人说她这店“俗”,再俗这群尚雅之人,也不是天天往她这里来了。
果然,只等底下机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