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暗、黑,这里的窗子比别处开得更高更小, 好似不愿给人留下丝毫可供呼吸的空间。从明到暗, 池小秋的眼睛好一会才适应了这里的光线。
有人推搡着她坐下,池小秋一个踉跄,倒在了椅子上。绳子绕了好几层箍住她的手, 牢牢反剪在后头, 活动不了半分。
池小秋只得往后压去,来减轻些痛楚,头却碰着一个木柱。
她竭力侧头, 见那根粗大木柱绕着碗口粗的麻绳, 不知被什么浸过,各处都呈现出乌沉沉的色泽, 甚而发黑。
鼻尖嗅到一丝腥气, 池小秋头皮一凉,瞳孔剧烈收缩。
那是血
是年久日长间一次次刑囚时, 在这粗糙纹理间,浸透染透了一层又一层的血
求生的执念,在她在还未思考之时,便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双手在迫切地寻求自由,她不知哪里来的气力, 那反复缠绕的绳子竟崩断了大半。
一个声音告诉她“快逃”
可越过了恐惧之后,回归的理智却牢牢将她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押她过来的捕快忙着在她面前放上两张官帽椅,上面铺着四方方蔺草心绣绒锁边的坐垫,洁白如玉又能让肌肤生凉,外面有人递了点心进来,一张白瓷碟上码了好几样细巧糕点。
池小秋定定看着这些物件,扑面而来的烟火气息,又给了她抗争的决心。
前来问她的有两人,一个长脸浓眉,一个方脸广颐,相貌截然不同,可眉宇间的急躁却如出一辙。
“你可认识范大郎”
长脸人将声音放得凶悍,不像是问话,倒像是在定罪。
池小秋原还想要好好说话的心,一下字全然消解,她冷哼道“范大郎不认识”
如今把她捉在这里,慢说是饭大了,就是米烂了,她也顾不得了。
“休要狡辩便是死的那个”她的不耐陡然激怒了问话的人“你还不知道为甚要押你进来”
好似在滚水里哗得泼了一勺热油,池小秋原来千种不安恐惧骤然化作一股强烈的不甘,愤怨之情冲天而起
她冷笑道“自我进来也有一天,可从没人与我说出了人命的是谁要不是今天大老爷过来,我也要问问,到底死的是谁,凭什么要捉我进来”
“你牙尖嘴利”长脸人让她气得倒仰,指头指着她,止不住发抖。
“好了,周先生,若是如此问话,怕是天亮也问不出来,还有多少时间能耽误得”旁边的方脸揉揉眉心,有些厌烦,他微微侧了侧身,从这个角度,更能看得清池小秋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
他温声道“你是池小秋,今年十四在云桥开了个食铺”
池小秋撩起眼皮看他一下,又垂下来“是。”
“你”旁边的周先生又要跳脚,却被方脸一个眼神止住。
池小秋这便知道了,这场问话的主角到底是谁。
“听说范大郎死前三天,在云桥上和你起了争执,可是如此”
他和颜悦色,可说出的话却如同在万里深渊布下步步陷阱,只等池小秋一个是,便合拢了洞口,永远将她锁在炼狱。
池小秋答得愈加小心“我这摊子上,一天也能遇到好几个来碰瓷找茬的,要单单说来我铺上起了争执的,真的记不清。”
“真的记不清”方脸话音里带了讥诮,他从随身带来的油纸包里,小心夹出一块点心“云桥可是有人作证,前日范大郎又到过你摊上,还买了一块玉带罗糕。”
“前日”池小秋皱眉思索,冲口而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