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微怔,反应过来后起身坐到宋千陌对面,这是一盘残局,宋千陌执黑,白棋已被杀的初见颓势,相信,若没有二人的突然闯入,此局黑子定然胜的毫无疑虑,不过,既然宋千陌的对手换成了他,那这盘棋的胜负可就难说了,裴昭自信一笑,捻起白子,开始了杀气腾腾的进攻。
几手之后,宋千陌也终于收了戏谑神情,开始认真对待起来,宋千陌棋风诡谲难测,出奇制胜,裴昭同样狡诈难缠,充满杀机,两人你来我往,场面一时竟渐渐肃穆起来,宋千语虽然看不懂两人的棋路,但也不自觉被气氛感染,开始凝神屏气,连大声说话也不敢。
直到夜灯初上,整个清风苑热闹起来,两人对弈才结束,待数过子数后,白棋胜两子半,若按黑子让三的规矩,宋千语还输裴昭半子,只不过,两人是中途接手,一时间,这胜负还真的难以说清了。
宋千陌看着裴昭摇头失笑“小小年纪,不想竟这般难缠,真是后生可畏啊。”
裴昭杀的酣畅淋漓,压在胸口的郁气总算一吐为快,闻言笑道“宋大哥的棋风到与你的人不相符。”在他心中,宋千陌应当属于那种纯粹坦荡的文士,可实际上,他却犹如一个深谙权术阴谋的老手,这样的反差,实在太令人意外了。
宋千陌没料到他会这样说,神情微怔,目光望向天边清月,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溢出一丝凄苦的笑容,在那一刻,他好像整个人都被孤寂围绕吞没,那种从心底深处所散发出的悲凉,让人不由看得心惊胆颤,裴昭伸手去想要拉住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不什么也说不出,此时再看宋千陌,仍然还是那个芝兰玉树,风姿清雅的贵公子,刚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裴昭一个人的幻觉。
当天晚上,宋千语就被关祠堂上了家法,足足禁了一个月的足,抄了三百多遍家规,被放出来时,那惨样活像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至于原定要参加的马球比赛,得了,两人谁都别想了
反倒是裴昭和宋千陌两个素无交集的人,因着这次乌龙事件,慢慢熟悉起来,宋千陌休沐之时,有时会邀他一块下棋,或者在京城周边的城郊游历,两人谈天说地,竟然十分有共同话语,彼此双方都升出一种忘年交的感情。
等慢慢熟悉起来后,两人之间说话也少了许多顾忌,听着裴昭说起他教育李宗羽的那一套馊饭论后,笑得直不起腰“你真是个促狭鬼,你这样忽悠别人,我看你自己倒是荤素不忌,和你当朋友可真是个危险的事,是时时刻刻留心是不是被你坑了。”
裴昭脸皮厚,不怕笑“我和表哥可不一样,虽然他年纪比我大上几个月,可是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拿他当弟弟看待的,自然不愿他去青楼厮混,再者说”裴昭眨眨眼“他是我提前相看好的妹夫人选,我自然不能叫他长成个浪荡多情的性子。”
宋千陌听得大笑“你小小年纪竟然能有这份心思,还真是叫人惊奇,怕是令尊都没你这份心思吧。”
裴昭不在意道“父亲所在意的是功名利禄,富贵权势,是娇妻美妾,齐人之福,而我们这些子女,只有努力讨得父亲喜爱,才能为将来多争得一份资源,叫父亲来费这样的心思,根本不可能,”他长叹一口气,望着远处道“这个世道女子活着何其艰难,就算我身为兄长可以替妹妹撑腰,可女子将来一旦嫁人,很多的事情我都会鞭长莫及,表哥是幼子,自幼在宠爱中长大,他性子良善又心软,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若说裴清将来嫁给谁我会放心,估计也只有表哥了,我和表哥一块长大,情分非同寻常,哪怕他将来和裴清没了感情,裴清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今日听君一席话,方知慈兄情怀啊”
裴昭苦笑“母亲的例子就在眼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