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对裴昭的态度也改变了许多,不禁道“那先生,你方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可朕怎么才能保证自己不受他们的骗呢”
这是个敏感至极的问题,裴昭没敢乱说,老老实实按着教科书来“兼听则明,陛下若是不知道此人说的是真是假,不妨多听一听别人的话,有很多时候,听的多了,真相自然而然就会藏在其中。”
李佑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一屁股坐到裴昭对面,仰着小脑袋道“先生,可母后说父皇是皇祖母害死的,你说我该不该信啊”
眼前的幼童唇红齿白,一片天真烂漫,可裴昭的背后却无端端生出一层冷汗,明明天外天气明媚,可他却如同身在炼狱一般,他的心跳加速到快要跳出胸膛,头皮正隐隐冒汗,他藏在袖中的双手用力攥拳,努力的平复心跳,同时,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李佑林还在看着他“先生,你为什么不说话”
裴昭对他叩首,再次行了一个大礼,道“陛下,疏不间亲,意思就是关系疏远的人不去离间关系亲近的人,陛下与太后是亲母子,而臣只是一介外人,所以,臣不能说这样的话,至于陛下的问题,那恐怕就要问您自己了,您的内心深处,到底相不相信这件事呢”
李佑林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道“朕不知道。”
裴昭拍拍他的小肩膀,道“陛下,既然您不知道,那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及,因为,它会伤害您与太后之间,与太皇太后之间的情谊。”
小皇帝呆呆的“哦。”
裴昭“”
裴昭此时心中也开始忐忑,不明白这小皇帝是真傻还是装天真了。
天降馅饼砸到了裴昭头上,可实际上,无论是太皇太后一方,亦或是太后一方,谁都没将裴昭这个所谓的帝师放到眼中,要知道,但凡帝师,无一不是文学魁首,一方大儒,亦或是权势赫赫,手握重权的大佬,而像裴昭这种,要名气没名气,要权利没权利的老师,根本入不了众位大佬的眼。
事后,回想起当年,裴昭也曾不止一次的感叹自己的狗屎运,正因为自己太过微小,无论是太后一方,还是太皇太后一方都没有将自己真正的看在眼里,他才能安稳的在李佑林身边待了下去,在朝堂风起云涌,腥风血雨的这些年,他不但安安稳稳保全了己身,还用他的思想教导影响出了一代名君。
后世的史学家提起这位明宗,一个绕不开的人物便是他的老师,后来唯一一个拥有三公头衔的首辅,海昌伯裴昭。
当然,此乃后话,此时此刻,伸出漩涡中心的裴昭,唯一的念头就是怎样保住自己的小命,顺便再把小皇帝教好。
他走出文华殿,看着连绵不断的重重宫阙,深吸一口气,他明白,自己已经身在局中,他不知道将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一个什么结果,或身首异处,或富贵加身,登顶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面对未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他唯有坚定的,毫不迟疑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