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捺住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嫌恶心情,高知卓勉强夹了两筷子菜放入碗中,可这一口下去,他差点把自己送走。
这蔬菜熟过头甚至有些烂、油放多了他都能理解,可为什么这盘炒空心菜能是这么个恶心的味道至于旁边的肉,他已经不敢下筷子了,总觉得那之上笼罩着什么可怕的阴影。
和他一样脸上神色变幻的还有母亲,两人对视一眼,均是跑到厨房那把嘴里的饭菜给吐了,一肚子酸味,满喉咙苦涩,这就半点胃口都没了。
一如既往地,母亲并没道歉,反而是黑着脸抢着指责了他两句,说他不知道她做菜辛苦。
高知卓可不惯着母亲,直接把两盘饭菜一丢,从外面叫了外卖过来,妻子在家的时候他是从不允许叫外卖的,只说外卖卫生条件不好,对身体容易造成不良影响。
两人对着把饭菜吃完,同时起身,这才发现一桌子狼藉没人收拾,互相看着彼此,竟是没有一个人想先动。
那天晚上,最后还是以高妈妈的败北作为结局,她不得不妥协地拿着碗筷去收拾,回到房间后的高知卓隐约听到外面有碗筷破碎的声音,可他顾不得听,看着那一屋子乱七八糟的衣服和被子几乎要炸毛了。
他书房东暖夏凉,下午还不觉得热的他这才发觉空调遥控器的电池不翼而飞,翻箱倒柜都没能找打,他顶着疲惫的身体披着外套不得已又出门买了一趟电池,还被便利店的老板调侃了一番说他是稀客,丢脸丢到了外人面前。
这一晚,高知卓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充满了将就的年代,他把东西囫囵吞枣往柜子里一塞,柜子一关,便装作无事发生地躺到了床上休息,按说这么筋疲力尽是该睡好的,可他却没能好好休息,而这样不能好好休息的状态,还不只在那个晚上发生。
盖在身上的被子头一回开始乱跑,“头轻脚重”起来――后来高知卓研究了半天终于明白,这是宁初夏把原先装被套时绑住的绳子尽数松开,所以稍微这么一睡,里头的被芯就开始乱窜。
被子的事情还能忽略,可他居然还得了个类似神经衰落的毛病,每天半夜至少会惊醒两到三次,他总觉得是有什么动静,可看来看去都找不到,高知卓对此只能勉强解释为床上少了个人他不习惯,可这理由他很难信服。
这一次又一次惊醒的夜总算过去,醒来之后,高知卓面对的是越来越多的麻烦,而这些麻烦,几乎就没在他从前的人生里出现过。
衣柜里总是整齐地用专门买来的衣架挂起来的衬衫、领带随意捏成一团,无论怎么找怎么扯,都找不到相对平整的一件。
越是贵价的衬衫越难打理,高知卓从来不知道妻子为她挑的这些衣服这么难伺候,搞不平整的他试图使用泼水和吹风机解决,却还是无力回天,只能改变了穿衣风穿件休闲风的上衣――可就是这件,那也是有些褶皱,用力拉直绷紧都没什么用。
习惯吃中式早餐的他更是指望不了母亲起床煮一桌饭,只得到学生们买早餐的地方买上一份豆浆油条。
好不容易上完课或是开完会结束回家,出现在他面前的则是母亲打包来的快餐食品――母亲说话又冷又阴阳怪气“不是嫌弃我做得不好吗正好我也不想做,外卖更好吃。”起初母亲还会等他吃饭,后来稍微一晚,他回家便只能看见母亲已经挑拣过一轮的饭菜,还得自己勉强拿去热一热。
倒到锅里加工那是不可能的,高知卓简单粗暴地选择了微波炉,结果那塑料烫得就像下一秒要融化,烫得他直接摔了一地腿上还起了好几个水泡,这当然是得不到什么安慰的,反而要被母亲怨上两句把厨房搞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