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安葬之后,恩哥儿需得守孝。我们姐弟便在父亲的墓前结庐而居,直至守孝结束。也是族中长辈体贴,给我安排了一桩婚事,要送我去镇子上的一户人家”瑶华顿了顿,为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做妾。”
“什么”徐老太太这下是真的惊到了,“做妾”
瑶华苦笑,“按理说,我父母亲都不在了,族中长辈的安排,我也应当顺从。可是,若是我去做妾了,恩哥儿怎么办莫说恩哥儿如今年岁还小,便是日后恩哥儿出人头地,有个做妾的姐姐,他如何能抬起头来族中长辈的这份好意,我只能辜负了。”
明明是族人心存不良,欺凌她姐弟,可是她娓娓说来,那些风刀霜剑仿佛真的不过是些不需在意的和风细雨。
瑶华又道,“其实,父亲生前已经在老家购置了数百亩的良田,足够供恩哥儿上学读书了。但是我违逆了长辈的关爱,心中实在不安。而且恩哥儿也是喜欢读书的孩子,京中良师益友云集,我便带着恩哥儿上京来。老家的那些田产,想必有长辈们替我们照料吧。”
这做妾,田产,和煦的来信中可是只字未提的。徐老太太与和煜心中透亮。瑶华未必说得全真,但和煦的那份来信必然不可全信。
“那你们如今住在何处,可有人照顾”徐老太太面露关切。
“回伯祖母的话,来京之后,恩哥儿被明湖学馆的江馆长收为弟子,我们便在鹿鸣湖边购置了一套小的宅院。如今有昔日父亲的朋友照顾,也有江馆长照顾,节俭一些,度日不难。”
看来,这姐弟真的不是来投靠他们打秋风的。
和煜心中另有计较,“这样吧,华姐儿陪着母亲说说话,我带恩哥儿去书房,考教考教他的功课。”
徐老太太笑道,“使得,使得。你们去吧。婉莲,你去请家里的姑娘们来与华姐儿见见。”
婉莲应是,转身出去了。这里便只剩下徐老太太和瑶华两人,徐老太太唏嘘,“华姐儿,真是委屈你了。你也真是的,为何不一上京就来找我们。害我们平白担心这么久。”
瑶华柔声道,“因为我的亲事,跟族中长辈闹了些不愉快。若是那时来拜望伯祖母,有些话总是说不清的。日久见人心,我来便是来见伯祖母,也得让伯祖母能看清我的秉性,免得污了和家的门楣。再有,我毕竟年岁不小了,又没有说亲,若是真的住到府上来,拦在姐妹们的前面,岂不是给府中添乱。”
徐老太太就是想问她这个,“你今年多大了。”
瑶华一笑,“已经虚岁十九了。”
“啊”徐老太太一愣,“那,你可有什么打算”
瑶华面露诚恳,直视徐老太太,“伯祖母,我没打算嫁人。”
“胡说什么呢”徐老太太嗔怪。
“伯祖母,你听我细细道来。按理说,我这样的年岁,确实是应嫁人了。可是,我嫁人之后,恩哥儿怎么办嫁人之后,以夫家为尊,需得尽心伺候公婆丈夫,恩哥儿就得往后放一放。可恩哥儿是父亲唯一的香火传承了。我怎么能忍心他受委屈。若是夫家和恩哥儿,我必须选一头,到时候,我该如何自处。与其到了那时左右为难,还不如一切以恩哥儿为先,便没有那些难事了。”
这话说得徐老太太大为震惊,她未曾想到和瑶华能为恩哥儿做到这个地步。“华姐儿,细细挑选,未必不能找到一起照顾恩哥儿的夫家。”
瑶华笑着道,“结亲又不是结怨,谁家愿意娶一个事事将小舅子摆在头一位的儿媳妇。”
这姑娘,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徐老太太对她大为改观,有了几分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