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颇为憔悴,捏了捏眉心,淡淡道“更衣吧。”
“诶”元禄重重点头。
此刻,永福宫。
沈太后手握青瓷茶盏,顺着杯沿一下一下转动,唇角微抿,神色严肃。
她这两日并不比梧桐殿的好过,连着两夜都从梦中惊醒,光是一想那日皇帝从湖边跳下,她这心脏便“砰砰”跳。
除却在涉及朝堂的大事上,沈太后极少插手闻恕的事。他不近后宫,她拿他没法,他要娶付家庶女,她替他铺好路,他独宠一人,只要能抱得孙儿,她也由他去。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他安然无恙的基础之上
而闻恕那日之举,真真确确触到沈太后的逆鳞了。
“你说,他究竟是情深义重,还是被下了蛊。”
下蛊这两个字,可不是能随意说的
杨姑姑低头,于是道“娘娘,皇上自然是情深义重之人。”
一声不轻不重的冷笑落下,“噔”一声,沈太后搁下茶盏,“帝王家,情深害人啊。”
闻恕来时,这句话恰恰好就落在他耳边。
男人脚下一顿,径直上前,“儿臣给母后请安。”
一见他,沈太后这两日的怒意蹭一下起来,她一口气提上来,忍了忍,又憋了回去。
“哀家听闻,皇后高热已退,无甚大碍了”
闻恕抬眸看她一眼,“是。”
“皇帝可还记得,已两日未上朝了。”沈太后口吻冷淡道。
“儿臣身子抱恙,御医嘱咐静养,是以耽搁了朝政,好在今日大好,劳母后忧心了。”
沈太后一句“你静养是坐在床榻边静养吗”险些脱口而出,叫他那番话堵得不上不下。
他将缘由归咎到了自己身上,龙体抱恙,谁还能说什么
难不成要皇上拖着病体去上朝吗
沈太后沉着脸盯他半响,只觉得头疼得很。
她忽地摆手,“皇帝回罢,回罢。”
瞧着闻恕挺拔的背影离去,沈太后又是沉沉一叹。
这个儿子,她可真是半个字都说不过他。
闻恕从永福宫离开,转而朝御书房的方向去。
近日来积攒的折子,又是小山一般高。
男人伏案,执笔批注。
夕阳渐落,几束微光从窗缝中透过。
素心和遮月二人守在殿内,二人头靠着头,轻声低语,无非就是忧心她们家娘娘何时能清醒过来。
床榻上的人眉心一蹙,嘀嘀咕咕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飘进耳里。
付茗颂醒来时,直愣愣地盯着床幔顶部瞧,陌生的样式,陌生的颜色,还在梦里吗
“娘娘”
“娘娘醒了”
遮月与素心二人的惊呼,一下拽回她的神思。
她呆怔地望着她二人许久,半响才彻底清醒过来,随即翻身坐了起来,脑袋一阵眩晕,她不得不摁住太阳穴的位置。
脑中一道道声音传来
“宋宋,你心里,可曾有过我”
“有没有,哪怕一次,是真的。”
“没有。”
“她叫宋宋。”
“白日里可吟诗赋,夜里可谈风月,还唱的一口好秦腔,尤擅琵琶。小小年纪,一支凤栖台跳得名动南北,朕当初觉得,这世上女子,应都如她那般才是。”
“我不是她,只是恰好生了张相似的脸,有幸得皇上疼爱而已,我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