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欣和不光写了土味情话,还写了一些离魂记的番外篇,虽然只是为了消磨时间,但坐久了肩膀手臂无一处不酸痛,便寻思着要院子里活动活动四肢,谁成想刚出书阁的门,天上飘飘洒洒的落下了雪花,看样子又将是一场不小的雪。
盛京的冬天又冷又漫长,做主子的倒还好,甭管好炭赖炭,烧起来总是管够的,可丫头们屋里就不行了,白天进去像冰窖,晚上搬盆炭进去根本不顶什么用。
秦欣和这个时候就更能理解宠妃为什么要争夺生活物资了,自己身边的人,哪怕是粗使婢女也比讨厌的妃嫔更金贵。
“主子,怎么在外头站着,小心伤了风寒,快披上点斗篷。”玉竹拿的斗篷是秦欣和从家里带来的,用料是上好的红狐狸毛,因着秦欣和喜欢红色,里衬的布料也都是红的,上头还绣的金海棠,若翻过来也可反着穿,像这满天大雪里的一只红梅。
“这件斗篷,是我大伯母给做的”
“主子是想家了”
秦欣和点点头,她这几日每晚都梦到爹娘,梦到他们俩拌嘴吵架,吵得凶了,她娘就动手打人,把她爹按在桌子上又是揪耳朵又是掐大腿根的,可好玩了,“玉竹,你想家吗”
玉竹摇摇头,“奴婢不记事就被爹娘卖给了人牙子,之后转了几遭给送进了宫里做苦役,辛者库的姑姑见奴婢年纪小,收了奴婢干闺女,记不得家是什么样的,都有什么人,哪里会想,至多想想姑姑。”
“那你恨爹娘卖了你吗”
玉竹道,“恨什么啊,若不是他们将奴婢卖了,奴婢哪能有幸到主子身边侍候。”
正说着,桃临园忽然冒雪来了几位女官,说是皇上晚膳时翻了秦欣和的牌子,她们是来服侍着沐浴更衣的。
推算失误,侍寝提前了。
秦欣和多少知道一些侍寝的规矩,虽说不用像清宫剧那样毫无尊严的被扒光了抬到龙床上,但也得好好拾掇拾掇,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侍寝前的准备竟然这般繁琐,又是沐浴又是焚香又是梳妆打扮,被女官们翻来覆去的折腾,连手指甲都修剪的要多圆润有多圆润。
一切准备妥当后,女官们终于退下了,留着秦欣和自己在寝殿里等着皇上,本该是在正殿等的,可今日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冬夜里风声犹如虎啸,直往人心里钻,正殿不似寝殿的门窗紧密,得烧炭火才能待得住,若烧太多炭,就白熏了那么久的香,身上只会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紫菀,雪还下着吗”
“比之前小多了,主子若觉得没趣就看会话本吧,时候还早着呢。”
哪里还能看进去话本啊。秦欣和坐在床沿边紧张的扣手指头,她怕皇上因为雪太大不来,那下次侍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别人会不会因为她没能侍寝就瞧不起她宫里人,乱七八糟,扰的心烦,又忍不住一遍遍的去想。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风雪终于停息,高明来报信说这雪正赶皇上有空暇时停的,皇上的轿撵已经往这边来了。
高明报信没多久,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近,太监的通报声紧跟着响起了,然后是一众宫人,扬声喊着皇上万岁。
秦欣和压下自己胸口那一丢丢的小忐忑,按照规矩起身走到寝殿门口相迎。
外头的人步子要比她大些。
厚重的门帘被太监撑开,魏祈披着黑狐毛大氅快步走进殿内,飞扬的皮毛沾染着晶莹的冰粒,也带进来一股冷冷的寒气,勤政殿到桃临园的距离是真不近,他雪白的一张脸都隐隐有些受冻后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