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揉着朦胧惺忪睡眼,准备起夜的陈先生迎着微弱的光,一眼望到车窗上的脑袋,顿时呼吸一顿,如遭雷击“曹弼你个杀千刀的,你怎么阴魂不散的跑到本官梦里来了”
说完,不待谢行俭解释,陈先生就面染凝重和惊恐,下一秒直直昏睡了过去。
谢行俭被陈先生这一瞬间的反应弄的手足无措,这陈先生可别吓出个好歹来啊。
“不必理会他。”曹弼动动脖子,冷冷的吐出五个字。
“他不是你”舅舅吗谢行俭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
“表的。”曹弼面无表情,随即语带嘲讽“我曹家可没吓破胆胡乱撒尿的舅舅,丢脸至极。”
空气中是有一股骚臭味,望着陈先生睡榻上的一滩水,谢行俭禁不住哑然失笑,这下好了,厕所也上了,睡过去就睡过去吧。
曹弼将脖子往回一缩,隔着两扇车壁,憋出一句话“谢大人睡不着,不若来下官车里一叙”
谢行巴不得以,套上外袍拎起小被子,哒哒的来到曹弼的车棚,曹弼一人一车,车内没有先生们震天的呼噜声,真真舒服。
才坐下,谢行俭便按耐不住的问道“曹长史可派人去西山查探没有那边情况如何”
曹弼情绪低落,双手环胸抱着不离身的长剑,冷语道“皇上派去的人都折在半道,侥幸上到水库的人也就寥寥无几,几人能干什么事,连水库的渠闸都打不开。”
“那山上的人怎么办”谢行俭撑着桌面立起来,急道“洪水一旦漫过山上所有的洞穴,那些人哪里还有生还可言”
“情势危险,”曹弼声音里打了颤“御林军都派出去好几波,回来兄弟说已经死伤几十人,却连山顶都没摸到,谈何救人”
曹弼说到此,铮铮铁骨化为柔情似水,哽咽的热泪盈眶,仰头哭道“下官好几个兄弟都在里头,可恨下官此刻不能上去,若要上去定一刀斩断渠闸,好快些放水救人,免得再让兄弟们丧生”
谢行俭神色肃穆,搅着手沉思,忽而一拍桌子,郑重道“咱们也去,到底是救人要紧,回头皇上怪罪下来,本官一人单着”
曹弼抹了一把男儿泪,张大了嘴,结巴道“大人这会子冲出去,可是泄题的大罪,杜程二人泄题被斩”
“特殊时期还管什么泄题”谢行俭豪气道“文武百官都守在山脚,我等却舒服的缩在这享受,委实不堪。”
谢行俭站起身,将身上的长袍用衣带捆紧,宽大的衣袖被扎的紧致,他昂起头,气势逼人“反正我也睡不着,与其在这揪心,还不如去西山助皇上一臂之力,我水性还算不错,若能侥幸上山,说不定还能破了渠闸呢”
“我也去”曹弼干练的脱下沉重的盔甲,换上劲服,拎起长剑,扯动嘴角笑道“谢大人一届书生有如此壮心,我这个匹夫岂能当个缩头乌龟瞧下官空有一身武力,干坐在这也不是回事,总要下去会一会那汹涌的洪水,倘若皇上日后怪罪下来,下官给大人担着,只说是下官看管不利,才让谢大人偷溜了出去”
谢行俭撕下衣摆琐碎的布料,咬着布巾将长发紧紧扎住,哭笑不得“曹长史说这些做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本官还用不着曹长史替我兜着。”
曹弼不语,笑着伸手学谢行俭的样子将头发高高扎起,准备妥当后,曹弼喊来手底下的人看着陈先生等人,他和谢行俭则驾车急速前往西山。
越往西走,积蓄的雨水越深,临近西山时,两人索性弃车步行。
终于来到西山口,望着一片狼藉的山脚,谢行俭脸上笼起一层厚厚的担忧,西山雨水倒灌入洞,再不开渠闸,山上的人必死无疑。
山腰斜坡上的泥石流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