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 骆建国曾问过楚援朝这个问题。
彼时夜风呼啸, 两人在这座城市最高的楼顶面对面而坐。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几个易拉罐。骆建国喝完手里的啤酒,轻轻一捏,手中的易拉罐化为粉末随风飘散,一同飘散的还有他的这个问题。
对面, 楚援朝裹着羽绒服边喝酒边咳嗽,脸色苍白瘦的渗人, 唯独眼睛亮若星辰。前一天两人刚刚打完一架,楚援朝全程被骆建国压着打。骆建国当时便发现了不对, 楚援朝的身体虚的厉害,给他一种油尽灯枯之感。眼下两人说开误会, 骆建国才知道楚援朝先是剥离了系统又受了伤,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他的问题扎心, 楚援朝沉思很久才缓缓道“一开始种下种子的时候并不后悔。我当时满心都是自己的计划,纠结于种子到底还有没有生机,其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现在想当时整个人偏执的厉害。后来小鱼出生”楚援朝说到这里,轻轻笑了起来, 脸上满是温柔的神色。“小小的人躺在那里,会跟你哭跟你笑, 会满地爬着找你, 会含糊不清地喊你爸爸。你看他一天天长大,不知不觉就会后悔,就会想如果当初没有种下种子就好了。”
没有种下种子,只是单纯的父子, 楚援朝能问心无愧地爱着这个孩子。不像是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似弥补他曾经的过失。
又喝了一口酒,楚援朝跟骆建国笑“我拖不了多久了,我死之后,小鱼就拜托你照顾了。”
“你怎么知道我愿意带孩子”骆建国反问。
“因为你把小梅花照顾的很好。”楚援朝理直气壮道。
骆建国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楚援朝笑了起来,笑过之后起身站到楼边面向前方轻声道“多谢你接到我的信息肯一个人赶来。日后大哥多半要生气,他骂我反正我也听不到了,骂你的话你就把小鱼推出来,父债子偿嘛。”
“闭嘴。”
骆建国捡起一罐啤酒朝着楚援朝扔过去,楚援朝反手想要抄住,却差一点没接住,低头看着易拉罐滚到楼边。他愣了下,冲着骆建国释怀一笑,捡起啤酒重新坐到骆建国身边。
“展芳是我对不起她,你不要为难她。”
骆建国没什么好气“展芳是谁”
楚援朝微微一笑放了心。
“还有小鱼,我会给他留一笔钱,你让他做个普通人就好,不要溺爱他。至于那颗种子”楚援朝垂下眼“不用管它,它会逐渐和这个世界取得共鸣,等到有一天它积蓄足够的力量发芽,不需要使徒它也会带着这个世界脱落重海,成长为一棵新的世界树。”
“那小鱼呢”
“小鱼就是种子,种子就是小鱼,他们已经分不开了。”
骆建国看着他,终于忍不住骂了句楚抗美的口头禅“龟儿子。”
楚援朝放声笑了起来。
回忆在脑海褪色,骆建国回到现实。屋内陷入寂静,只听得梅钰在楼道徘徊的脚步声。他慢悠悠给楚抗美倒了杯茶,楚抗美斜眼看他“楚援朝那个龟儿子就不说了,你呢你给我个老实话,当初你是怎么找到楚援朝的”
骆建国坦然“是援朝给我传了信息。”
老头猜到就是这样,气呼呼地问“他为什么只找你不找组织还有既然你找到了他,为什么不跟组织联系”
骆建国默然不语。
“你没脸说是不是”老头用力拍着骆建国,“你跟楚援朝两个王八蛋不就是信不过老子嘛你们怕什么怕老子对小鱼不利,还是怕老子把小鱼卖给使徒老子在你们眼里就是这种人嘛”
他越说越气,脸涨得通红。
骆建国轻声解释“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