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再也无法忍耐,他举起袖子挡住脸,哧的一声便狂笑起来孟鼎臣也无语的仰头看车顶,胸前剧烈起伏。
而身边的六皇子,就一头扎进陈大胜怀里笑的直抽抽,他口水流出来都不自知。
这有什么好笑的虽是几百钱,今夏特别大水多的早梨儿才两钱一个,一贯能买两大筐,够他们兄弟啃七八天的呢。
这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笨蛋。
“你你怎可如此邋遢这是我娘子刚给我做的新衫,我今儿早才上身的”
陈大胜很嫌弃的别住六皇子的下巴,把他脑袋托高,又取了自己袖子里的手帕给他擦了好几下,边擦边继续埋怨“殿下您也是个皇子,如何这般的不讲究”
总算知道为何这厮一去父皇那边,父皇就抽风般的,时不时要笑上一场。
人真不是作假的,谁都能看得出,陈大胜是真的困惑于媳妇少给零用这件事。
半点不觉着好笑,陈大胜就严肃沉默的盯着对面看,一直看到他们不好意思,收了笑。
二皇子憋着气对陈大胜道“以往就听他们跟我说,飞廉畏妻如虎”
这话现在是能听懂的,陈大胜就赶紧替自己媳妇解释道“殿下说的不对,我不怕我媳妇,真不怕的”
呸不信
看满车人不信,陈大胜便认真的掰着指头给他们算起了小账,不是媳妇抠,是他收入真的少,媳妇养家很辛苦的作为顶门立户的男人,他的责任很大也很重。
比如现下他家正在收拾家,又跟着佘吉祥他也去过几次商铺,算是彻底明白了物价。
养家糊口的鸡零狗碎处处是钱,看上去不多,一盘便是个大帐,这还是眼前账。那往后阿奶八十了总要请大戏吧还有先生养老,丧葬板材装裹又哪个不是钱
众人的表情从忍笑到惊愕,又慢慢变成深思从未有一个男人对家计小账了若指掌道这种程度。
他把现在的账目清算出来还不算过分,最过分的是,算到最后他竟把八个儿子的科举公正费用都算进去了
陈大胜越算心里越难受,到了最后就一脸沉重的说“殿下臣有八个儿子,这要是入了省试,试前一日省院去交引保,这每人最少得五贯,便做四十贯
那考中还好,可是若不中呢,回来又得交钱附学,我媳妇说了,我儿子要上就得上京中最好的那京中最好便是太学,太学我去问了,只说伙食,每月每人是一贯八到两贯,臣有八个儿子,一月便是十六贯,一年便是一百九十二贯,那孩子吃不饱,你不得私下再贴几贯啊还有”
等等,你现在连一个儿子都没有呢你这是算得什么玩意儿啊再没人说话了,整车就听陈大胜一人在那边继续盘。
还不由自主的,都或双手或单手变成算卦先生,口里跟着念念有词,那孟鼎臣家里现在就是妻妾一堆,儿子闺女都有七八个了。
他曾经是做和尚的,一旦还俗便些许没搂住。
“这笔之中上等货色,一支总得两贯二,下等倒是便宜,百钱足矣,可孩儿们长骨头呢,怎么得那也得用上货不是”
众人齐齐点头深以为然,好歹是朝廷六品老爷的嫡出儿子呢,如何用劣等的笔。
“京中老铺,上墨一斤五贯那中等大纸一张二十文,小纸一张十文我有八个儿子”
“上等桐琴可值千金,下官家贫,就只能委屈孩儿,便买一般的也得十五贯,臣可有八个儿子,便得八张”
陈大胜是个老实人,媳妇怎么教的他便是怎么学的,然而别的俱都开窍,一遇计数这家伙便脑袋打结换算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