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于他而言一直都是英雄,哪怕经历了430缉毒案,也是一座屹立不倒的丰碑。
云昭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觉得这个时候的褚澜川格外遥远陌生。
是她穷尽一生都有可能追逐不到的孤岛。
她喜欢数学,因为恒定的数字和有解的题目会给她带来足够的安全感。但眼下一百零一的平方是多少这样的问题并不会让她大脑皮层有所反应。
“因为我想成为能和哥哥并肩的人。”
答案脱口而出,她从没觉得心情会是当下这般迫切,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决心,又得好好隐瞒心尖上的秘密。
他似是没料到,舌尖抵着后槽牙,语气不冷不淡“等你长大就可以了。”
褚澜川又补充道“不过还是不要那么快长大比较好。”
车停在了居民区楼下,但这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来南港了。过了明天,张呈玲和杨磬的住所就要被房东收回,成为旧宅。
房东知道屋子里死过人只觉晦气,恨不得再多收租金,否则这房子之后因为风水问题别想轻易出租。
云昭自然还不知道,她现在如同温室罩下的玫瑰,风风雨雨都是褚澜川替她摆平。
她想上去寻找张呈玲的遗物,说不定里面就有有关于她身世的线索。
女孩极懂隐瞒,说话时连眼睛都没眨“哥哥,我先上去拿东西,很快的,你在下面等我一会儿。”
怕被褚澜川看出异样,她步伐极快,几近喘着气爬上楼梯。
结果却在楼梯口与病弱的阴郁少年不期而遇。
“小家伙,好久不见。”
谈厌是天生的冷白皮,加上年幼时便病弱,浑身总是透着股难以言喻的清冷。
右眼眼下的泪痣随着他眯眼的动作起伏,似是能勾着人心般,叫人挪不开眼。
假如说褚澜川的内在包裹着焰火,谈厌就是令人噤若寒蝉的冰霜。
“谈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云昭无措地盯着他,生怕被人撞破她的小心思。
可少年的眸子如同积水空明,捕捉不到任何情绪。
他马上要去美国接受最先进的治疗,临别前,他只想来看女孩一眼。
由于身体状况,谈厌考上本市最好的高中也没能就读,他辍学在家,终日坐在那一小方阁楼上。阁楼的书架上摆满了书,每一本他几乎都浏览过好几遍,但没有颜色的生活就如同一潭死水。
南港后面的住宅区地理位置空旷,只有一栋别墅。她曾经去那儿放过风筝,但风筝骨架太过脆弱,坏的彻底,还是谈厌出手相助,花心思帮她修好。
本着还人情的出发点,云昭送了他一堆糖,硬糖软糖棉花糖一应尽有。
“谈哥哥,谢谢你。”少女将包裹着糖果的手心摊开,脸颊染上了鲜活的蔷薇色。
当时,谈厌把云昭送的回礼悉数收下,却没告诉她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是吃不了这些糖的。
后来,他习惯性在阁楼上看下面的路况,少女每天上学放学都会经过这条路,算是他生活里唯一的一抹彩色。
“来看看你。”谈厌启唇,嗓音低冽。
云昭不知道从何说起,支吾了声还是决定告诉少年真相“我马上要搬走了,去新的家庭里住。”
她对于谈厌的了解仅限于是位病弱的大哥哥,似乎很喜欢吃糖。
谈厌的眸子里闪过转瞬即逝的悲哀,他不能长时间站着,此刻只能依靠在门板,将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她毛茸茸的头顶“那哥哥会舍不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