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就好。”
楼君炎收起狼毫,动作娴熟地投入笔筒,阴鹫的眸子腾起一抹锋利,面无表情地说道,“当年的事早已盖棺定论,这些年你身形容貌皆与当年大不相同,既然你有心重回京城,也无不可。”
翠珠面上一喜,心中却一苦。
喜的是,自己回京得到了面前人的首肯,苦的是,自己从恣意骄纵的千金小姐沦为卑躬屈膝的奴,凡事皆听命于眼前人。
她低声应道“谢公子”
“不过”楼君炎话锋一转,冷冷地看向翠珠,语气森然,“以后,收起你的眼泪,对我无用,心机都开始玩到我头上来了”
翠珠脸色一白,惶然道“奴婢不敢。”
她以为楼君炎之所以娶妻,就是因为喜欢陆燕尔那般娇滴滴的柔弱小姑娘,他初见陆燕尔时,便是被其哭声吸引。
她便以为,楼君炎喜欢爱哭的姑娘。
才会刻意在他面前蓄起眼泪,试图打动他,让他同意自己回京,熟料,他疼惜的只一人的眼泪而已。
当年将自己卖给他便已做好为奴为婢的准备,可那般风姿卓然的男子,即使她背负仇恨身在淤泥腐烂之中,依然对他生出孺慕之情,倒底存了一丝不甘心,曾经企图以美色勾引他,却被他残忍地掰断手腕。
她便知道,于他,她只能是奴。
而他不是她能肖想的。
楼君炎始终没有说话,翠珠冷汗涔涔几欲窒息,以为他盛怒依旧时,却突然听得他声音似乎轻松起来,“你仔细相看几处普通的宅子,不必买下,等少夫人入京后再定。”
“是。”
翠珠躬身退下,连同心里的酸涩全部吞入腹中。
公子应该极喜欢陆燕尔吧。
也是。
那般明媚动人的姑娘才能驱散他心底的阴暗和死寂
陆燕尔忙着学习账册,挑灯夜战,花了三天的功夫才将账册浏览完一遍,其中不懂的地方全都整理在小本本上,然后准备去找精通账本的人求教。
毫无疑问,府上会看账的人不外乎楼富贵,楼夫人,还有账房先生。
楼夫人让她自学,自然不会轻易指导她。
而楼富贵忙的跟个陀螺一样,除了晚上,白天几乎不在府内,可晚上是楼夫人的时间,她也不敢冒然去打扰。何况,让首富公公教她认小小的账本,未免大材小用。
陆燕尔只好去请教账房先生了。
哪知留着山羊胡子的账房先生一见她,便笑眯眯地问“少夫人,可是银子使完了”
陆燕尔“”
她没那么大手脚,好吧
陆燕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账册放在账房跟前,说“最近,母亲让我接触账册之事,无奈自己愚笨,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烦请先生为我解惑。”
账房先生将册子推回到陆燕尔面前,一脸歉疚道“请少夫人恕罪,小老儿恐怕无法帮到少夫人,既然夫人让少夫人自行解决,小老儿不便插手”
“母亲来过了”陆燕尔眉心微凝,忽然觉得这位婆母好贼。
“是。”账房先生拱手道,“所以,请少夫人不要为难小老儿了。”
“我不为难先生。”
陆燕尔眸光微闪,吩咐晚晴将账册全都抱回去,但她却不急着离开,反而坐在桌案后,随手翻阅起了记录府上开支的账册,淡淡地问道
“母亲可是告诫先生,让先生不必干涉我手上那些记录玉石铺子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