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夫人舒适地侧卧在贵妃榻上,惬意地磕着瓜子仁儿,楼富贵则坐在她旁边,手法娴熟地替她按腿揉肩,俨然一副伉俪情深的美好画面。
在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也不禁羡煞了眼。
楼富贵难得忙里偷闲一天,只想和妻子耳鬓厮磨,自然不喜外人在场,奈何自家夫人甚是享受这种被人羡慕的目光,满足了她小小的虚荣心后,楼富贵便大手一挥“全部出去”
满室静谧。
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楼夫人转眸,不悦地轻瞪了他一眼,转而继续磕着瓜子儿“腿,再多揉揉”
楼夫人出身江南吴兴名门周氏,当年求娶的名门世家子弟多如过江之鲫,可她偏偏选择了其貌不扬浑身铜臭味、连名字都透露出一股俗气铜味的楼富贵,只因为他说,若能求得瑾瑜,富贵必当以毕生之力让瑾瑜一辈子瑕不掩瑜,视如掌上珠宝,此生绝不纳妾
当时楼富贵的生意刚有起色,家底实力皆不能同那些世家子弟相比,可就是这句承诺莫名打动了少女周瑾瑜,让她不顾家里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了他,跟着他走南闯北,硬生生将娇滴滴的大家闺秀磨砺成了浑身也散发铜臭味的彪悍妇人。
可她不后悔。
因为,她的夫君做到了承诺,甚至给了她其他妇人没有的财富。
什么殊荣,显赫名声,皆是给别人看的,只有自己过得舒心才是正理。
这是周瑾瑜早年随着楼富贵踏遍山河,见透世事悟出来的最朴实的道理。
楼富贵看着周瑾瑜,手心用力地揉搓着她的腿,眼眶却慢慢红了起来,她当年跟着他吃了很多苦,有次被人骗光了家产,她这腿受了寒没得到及时医治,自此留下了老寒腿,每每冬天便会疼的睡不着觉。
这件事成了他一辈子的痛,那时他便发誓,不为自己,不为楼家,只为她,他一定要东山再起,绝不能再让她受苦。
后来,他便真的起来了,打下了楼家万贯家产。
以前的周瑾瑜,现在的楼夫人,哪怕她已不再年轻,她在他心中,依旧是江南乌船上初见的那个少女周瑾瑜,她依然保留着年轻时最美的风姿
思及此,楼富贵褪去周瑾瑜的鞋袜,撩起裙摆,低头,轻轻地亲在了她的膝盖上。
“夫人,辛苦了”
跟着我,你辛苦了。
楼夫人腿肚子一颤,猛地抬脚踹在了楼富贵的胸口,怒斥道“干什么老不正经的,忘了大夫要你注意什么”
满腔追忆逝水年华就此被中断,楼富贵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哼道“没忘。”
如今,岁数大了,不服老不行。
年初,某天夜晚,一时兴奋过了头,把腰扭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可自家夫人说,他人老已有衰势,比不得那些正值壮年的小年轻,至少得养个半年才行。
楼夫人怒红着脸,恨恨道“继续给老娘捏肩”
“哦。”
楼富贵一下子爬起来,伸手给她捏肩按摩,丝毫没有被她踹了的恼怒。
这时,门外传来陈妈妈的禀告声“老爷,夫人,少夫人过来了。”
楼夫人轻飘飘扫了一眼楼富贵,楼富贵立马意会,动作麻溜,反手就抽出别在腰间的金扇子哗地刷开,快步走到桌前,端起冷茶杯,装作品茶的样子。
嘴上不住地赞道“夫人,今日的茶甚好,甚好”
陆燕尔进来,看到的画面就是楼富贵对茶赞不绝口,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而楼夫人则懒洋洋地倚靠在榻上,面上神色似怒非怒,似嗔非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