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于送饭这件事如此上心,也不光是因为发现了楚凌渊的秘密,性命受到威胁。少年怎么说也救过她,就算是为了报恩,也是她应该做的。
楚凌渊似乎身体出了问题,这些日子她去送饭,少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只有当她揭开食盒的盖子,闻到鱼的味道,他才会醒过来,吃完饭,他偶尔会幽深地盯着她,直到盯得她头皮发麻,四肢僵冷,才淡淡转开视线,再次陷入沉睡。
叶蓁蓁趁着他睡着每每抱起食盒就跑,毕竟睡着的猛兽依然是猛兽,待在他身边太危险了。
柳氏很愿意让女儿去报恩,但看她整日研究鱼的做法,甚至时不时让厨房送过来给她尝,便有些受不住了。近来她肠胃不适,一闻见鱼腥味连饭都吃不好,于是这试菜的活计落到了月竹身上。
月竹对此倒是十分高兴,毕竟她不挑嘴,什么都爱吃。
叶蓁蓁除了一心扑在讨好楚凌渊那边,仍然让人留心着大房的一举一动,叶怀朗那人心胸狭窄,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要伺机报复。
月竹人机灵又讨喜,加上年纪小,也没什么活要她做,蓁蓁便派她在府里溜达,与各个院子的丫鬟婆子套套近乎,倒是真打听出不少事来。
“大公子派了他的小厮金胜盯着下人房,金胜喝醉酒的时候嚷嚷说大公子要揍凌渊公子一顿,再把姑娘的脸划花,叫姑娘以后见不得人。”
叶怀朗一养好伤,蓁蓁这边就知道了,没费什么功夫也知道了他的报复计划。
蓁蓁早就知道以他那个脑子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乍一听闻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愚蠢。前世她竟然被这样的草包仗势欺压了那么多年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倒是一个送上门来让她向楚凌渊示好的机会。
叶蓁蓁在心里计划了一番,然后做了一个分外大胆的决定,她决定这几天都不出门,躲避叶怀朗的同时也是为了等待一个时机。
但这么做势必会让自己跟楚凌渊好不容易建立的和谐关系被打破,蓁蓁暗自苦恼,只能寄希望于楚凌渊不要到时候一看见她就直接掐死,至少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连续半个月都出现在下人房的身影这一天竟然没来,楚凌渊靠在门边,从破损的门缝向外看去,从进入叶府那一日他就知道,这里不过是那人给他安排的一个暂避之所,隐忍蛰伏,直到他能见光的那一天。
叶家所有的人于他而言都是蝼蚁空气,不应该占用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可当他站在这里,察觉到胸中绝不该升起的那丝愤怒后,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转而,他又立刻释然,叶蓁蓁与那些人自是不同,他救了她,她又颇为有趣,勉强留着她逗趣解闷有何不可。
待哪一日腻味了,或是杀了,或是远远地打发,怎样都行。
眼下,他需要让这只不听话的宠物知道,她的命是捏在他手里的。
“三日,过了三日你再不来”
少年阴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尤为渗人。
叶蓁蓁再次带着食盒来到下人房时,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一个苦守深渊的人若一直见不到天光,他或许会在经年日久中放弃期待,但若是这人尝到一点光亮的甜头,再骤然失去,他只会怨恨让他得见光明之人,最后倾尽全力将其扯下深渊。
她如以往一样敲了敲门,放低声音喊道“哥哥,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