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着摄政王醒了,所以那庄严气派的威势又显现了出来,在这条长街上格外与众不同。
顾之澄虽已是恢复了身份,但还是喜欢穿男装出门,因着方便轻松,只需撩一撩袍角,就可以跳下马车,完全不似裙裳那般束手束脚。
陆寒仿佛早就得了信,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见到顾之澄如男子般豪爽轻便地跳下马车来,他瞳眸微缩,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
顾之澄走过去,恰好视线落在陆寒刀削斧凿般的薄唇上,脑海里情不自禁想到昨晚马车里的事情来,脸颊一红,浮出些比绮丽晚霞还要美的绯色来。
陆寒不着痕迹地目光掠过她的脸颊,眸子里亦随之掠过一抹深色,颔首行礼道“臣不知陛下过来,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顾之澄望着陆寒薄唇开阖,又忍不住想起昨夜的味道来。
那时正是夜重霜浓,六月里的虫子最喜鸣唱,在马车外的长街旁长一声,短一声,透过帘子的缝隙传进马车里,还伴着空气里的草木香,浅浅浮动着。
顾之澄当时明明醉得不行,可现在却好像还清晰的记得那个味道
舌尖上的触感,传过来的味道,是甜的。
“陛下”陆寒轻淡的声音带了一缕疑惑,打断了顾之澄的出神。
顾之澄身子半僵,意识到自个儿在想什么,反而越发脸红耳赤起来。
耳尖上的粉意一直蔓延进了衣领里,只能看到白里透粉的半截脖颈,修长且细腻。
陆寒眸光微暗,缓声道“不知陛下今日大驾,所为何事”
顾之澄指了指她身后的马车,“小叔叔同朕上去说吧。”
陆寒怔了怔,而后便应了声,俯身上了马车。
顾之澄紧跟着他上去,不由暗自庆幸她的御驾马车足够宽敞,不然陆寒身上那冷冷冽咧的清月味道尽在咫尺,只怕她又是要胡思乱想了。
顾之澄咬了咬舌尖,理智全然回来,忙掏出那把钥匙给陆寒看,“朕朕想去这儿。”
陆寒眸光一瞥,顿时了然,“陛下可带了人过来”
顾之澄点点头,长睫轻轻颤了一下,让陆寒藏在袖中的指尖也忍不住颤了颤,又想起昨晚那旖旎销魂温柔沉陷的味道来。
陆寒掀开帘子跟驾车的小太监说了地址后,便又重新坐了回来。
两人又一同心思各异却默契地沉默起来。
顾之澄没听到陆寒说的地址,也不知还有多久,只觉得空气静谧得有些压抑,害得她心跳也越来越快,仿佛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悄悄吸了一口气,而后轻声道“谢谢你。”
陆寒脸上浮起一丝极清浅的笑意,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似乎自臣醒来,听到陛下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
顾之澄心头跳得更厉害,薄颊透着绯色,纤细娇嫩的指尖扭成一团,终于忍不住将一直以来的话问出了口,“你你为何不想做皇帝了”
陆寒眉眼深深,忽而极轻极轻的笑了一声,嗓音清冽好听得不像话,“做皇帝有什么好的”
顾之澄的杏眸晶亮,仿佛不解地看着他,似森林里的小鹿纯净又迷茫。
陆寒薄唇抿成一条线,眸中似望不到尽头的渊川,却明晃晃映着她的身影,轻飘飘道“只要陛下平安喜乐,臣便已知足。”
顾之澄杏眸圆睁,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陆寒,仿佛一时失了神。
只是脸颊上泛出的绯红之色更深,如晚霞漫天,薄透红颊。
这个人,真的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