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澄原本还在低头琢磨着这个九连环到底如何玩,听到陆寒如此突兀的话语,猛然抬起了头。
上一世,她虽对宫外很是憧憬好奇,但因为诸多事务缠身,所以从未得空去宫外游玩过。
即便是偶尔出宫巡视,也为了天子威仪,需得正襟危坐,不得左顾右盼,更别提能逛街游玩了。
关于宫外的事儿,她都是好奇地听田总管和翡翠提过一两嘴,但他们出宫的机会也少,所以也并不十分了解。
顾之澄睁着晶亮的眸子,黑葡萄似的水汪汪一片,嗫喏着小声问道“朕朕可以去么”
她为幼帝,空有名义但却无权无势,而陆寒为摄政王,表面辅佐实则权倾朝野,所以顾之澄知道,她是处处都要受制于陆寒的。
陆寒垂下眼帘,沉声说道“陛下乃一国之君,天下之主,去不去自然权由陛下决定。”
“”顾之澄听着陆寒这冠冕堂皇的话,真想拆穿他的真面目。
若不是有了上一世的经验教训,以她这么小的年纪,听到陆寒这样的话,定是要感激涕零,待他更为亲厚了。
实则上,她这位一国之君天下之主能做主的事,只是与陆寒意见相一致的事儿。
也就是说,意见一致听她的,意见不一致听陆寒的。
总而言之,便是说得好听。
顾之澄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唇,努力维持着小孩天真单纯的做派,歪着脑袋思忖了片刻,然后从椅子上跳下来,仰头朝陆寒扬起一张笑脸,“那便出宫瞧瞧吧。”
两世加起来头一回出宫玩,顾之澄原本已经锤炼得古井无波的心性终究还是忍不住起了波澜。
翡翠知道她要同陆寒出宫之后,担忧不已,一面伺候着她更衣,一面劝道“陛下,摄政王邀您出宫,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呐您还是莫要去了罢这宫外比不得皇宫内,外头鱼龙混杂的,万一万一有人趁机行刺可如何是好呀”
翡翠瞧起来很是忧心,眉峰紧紧蹙起,片刻也未见松展。
顾之澄抿唇笑了笑,小手轻轻拍了拍翡翠的手背,以示安抚,“翡翠姑姑莫要担心,既是摄政王亲自带朕出去,他就一定会护朕周全。朕若有半点闪失,朝臣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翡翠“噗嗤”一笑,许是想到摄政王那般冷峻严肃的人被唾沫星子淹死的场景有些可笑,但很快她意识到失态,马上收敛了笑容,替顾之澄理了理发髻。
小孩的头发都细碎,顾之澄也是如此,即使刚起床时梳了两个一丝不苟的小揪揪,只去御书房同陆寒说了几句话,现在又多了许多散乱的绒毛伸了出来。
好容易理顺了发髻,顾之澄换了身简单的姜黄色对襟小袄外罩一件石青刻丝斗篷,又带了顶兔儿造型的风帽御寒,整个小小的人儿裹得像个小粽子似的密不透风。
不能怪翡翠太操心,只能怪顾之澄体弱,若是受了凉,又要小病个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好。
陆寒在宫门处已经等了顾之澄许久,心情已经有些不大耐烦。
一个小孩子出门也要忙活这般时辰,光阴珍贵,早知道就懒得带他出宫了。
但见到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团子踩着雪一脚一个浅坑,明明是平地却走得跋山涉水似的朝他走来,他顿时好像又没了脾气。
陆寒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替顾之澄挡住了正面宫门大开而来的凛冽寒风,淡声抬手道“陛下,马车已准备妥当,请。”
凛冽的风鼓得他一身墨色长袍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