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鸾在厅外斟酌许久,见母亲出来,忙迎上去低声道“母亲可是要入宫见皇后娘娘”
“我这就准备,明日前晌进宫。”魏夫人有位坐镇中宫的亲姐姐,虽担心丈夫,却还能神色镇定,摸到女儿的手时反倒是一惊,“怎么手这样凉是前些日的病还没好吗”说着,便要让人去请郎中。
魏鸾忙阻止了,随母亲回到住处,屏退随从。
雕刻灵芝的紫榆木拔步床摆在幽蔽内室,她拉着母亲进去,素日清丽流盼的眉眼间已尽是忧色,“母亲,我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玄镜司虽手腕狠厉,却都奉皇命行事,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轻率拿人”
她顿了下,看到魏夫人眉心也微微一跳。
魏鸾敛眉肃容,知道母亲如今笃信章家的煊赫势力,红口白牙的猜测难以服人,只正色道“我最近听到了些风声,又有些古怪的预感,不知是真是假。母亲,此事皇后娘娘能平息最好,倘若另有蹊跷,皇上或许会将我赐婚给玄镜司的盛煜。”
这话来得实在突兀,魏夫人听见笑话似的,立马打断她。
“胡说什么呢,不可能的事”
“我也只是猜测。”魏鸾没多辩解,“但若果真如此,咱们就得另作打算。”
魏夫人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瞧你这两日神情恍惚,果真是胡思乱想。你父亲为官勤恳,从不像别家仗势欺人,又没犯大事,皇后娘娘定能平息。至于你跟盛煜,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鸾鸾,这话千万别在外头说,让太子听见,他要伤心的。皇上素知太子心意,绝不可能赐婚给你和盛煜”
太子周令渊是皇后嫡出,看着魏鸾长大的,青梅竹马,交情极深。
东宫选妃时,因魏鸾年纪尚弱,且章太后有意把将来的皇后之位留给自家人,便选了娘家孙女当太子妃。但太子喜欢魏鸾,虽有正室太子妃,却数年无所出,整颗心都系在她身上,这是京城贵女圈人所皆知的事。
就连章太后和章皇后都放了话,等魏鸾年满十六时,便请皇帝赐婚,娶她为太子侧妃。
魏鸾虽与太子相识日久,倒非男女之情,只是既出身高门享受尊荣,婚事只能任人摆布。
但倘若情势真变成梦里那般,皇后非但靠不住,恐怕还会
魏鸾没敢往下想,只低声道“最好不可能。”
最好那些天翻地覆的事都只是个噩梦。
但若赐婚的事当真发生,有这番谈话垫底,或许更能说服母亲按她方才的打算来行事。否则,以母亲对章家权势的信赖,绝不可能任由她做主。届时旧事重演,莫说救出父亲,怕是连阖家性命都得搭进去。
魏鸾揪紧了衣袖,忍不住想起那个叫盛煜的男人。
那个气度威冷,心如铁石,却年纪轻轻便得皇帝信重,等闲定夺生死的权臣。
皇宫的麟德殿里,此刻君臣独处议事,也恰提到了她。
深宏殿内明黄帘帐长垂,才四十多岁的永穆帝坐在御案后,十余年君临天下运筹帷幄,练出了满身端凝气度。然而纵经历惊涛骇浪无数,闻言也险些惊而起身,似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想娶魏鸾”
“是,臣已深思熟虑,请皇上为我和魏家女赐婚。”
盛煜端然立在案前,身姿如载华岳,峻整持重,为表端肃态度,又拱手施礼。
永穆帝审视着他,拧眉不语,好半晌才徐徐舒展开眉头。
“魏鸾的底子朕自然知道,此女姿容美艳,性情敏慧,是个良配。你应知道太子钟情于她,东宫里为她虚席而待。如今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