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饭后盛煜被书房里的事务勾走,魏鸾整个人才算放松下来。于是沐浴熏香,梳发翻书,待夜色颇深时,占着宽敞的床榻惬意安寝。
只是睡前看着空荡的枕头,不免有些走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嘴唇。
魏鸾次日如约去了玉瑞堂。
盛明修并未出门。他上回被周骊音那两碗酸辣汤折腾得够呛,听见是周骊音的请帖,当时脸色就有点古怪,不过当着魏鸾的面并未多说,爽快接了檀木盒,谢她费心转送。
比起昨晚盛煜的态度,盛明修对于周骊音的盛情虽觉意外,却没那么抗拒。
这就有意思了。
周骊音虽在皇后膝下,却也是永穆帝最疼爱的女儿,盛煜既得皇帝器重,理应对他的爱女和颜悦色些才是。时下没有驸马不许参政的规矩,哪怕盛明修真跟周骊音有了什么,与皇室结了姻亲,对盛家根基门第都只有好处,不会有半分损害。
可她几番提及周骊音,盛煜或是不接话茬,或是暗露抵触之意,颇为古怪。
魏鸾不免想起前世的结局。
当今的永穆帝是个励精图治的君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在外戚强势干政、后宫掣肘的朝堂上,永穆帝能平衡旧臣新宠各方势力,是极有成算的。盛煜就算在玄镜司手握重权,也能参议朝政左右政令,想要在拔除章家后谋夺皇位,那绝对是难比登天的事除了章家尾大不掉,别处军权可都牢牢握在皇帝手中。
听临死前军士的议论,他们对新帝继位的事也没半分避讳,想来是顺理成章接替了皇位。
魏鸾思来想去,总觉得盛煜的身份有猫腻。
但将她幼时听到的、看到的关乎皇家的事挨个翻腾了一遍,仍未能找出蹊跷所在太子周令渊是永穆帝的嫡长子,章皇后又是先帝与太后做主娶的结发妻子,盛煜比周令渊大好几岁,总不能是成婚前瞒着章太后婆媳私生的吧
这猜想也太过荒谬
魏鸾苦思无果,只能暂且放弃。
这种话当然也不能问盛煜。
那位忙得脚不沾地,难得抽空来北朱阁用饭,还带了她爱吃的五香斋的点心,魏鸾自是好汤好菜地招待,寝衣栉巾都没半点马虎,就连沐浴用的热水都是亲自操心,试好了水温才请他进去。
待里面打点妥当,又命人将灯台挪到榻边,免得盛煜佯装看书时光线昏暗,伤了眼睛。
忙完这些,坐在榻上休息时,小腹又隐隐作痛起来。
她今日后晌来了葵水,不大舒服。
从前在闺中时娇气矜贵,每逢葵水之日,都是魏夫人亲自照料,身边成群的丫鬟打点起居,半点都不必她费心。如今嫁为人妇,当了这曲园的主母,自是不好偷懒,虽说无需她亲力亲为,从傍晚备饭到如今,来去行走安排也颇费力气。
魏鸾靠在榻上,等盛煜洗完了,强撑着去擦洗。
过后仍是各占半边锦被,泾渭分明。
魏鸾身子不适精神倦怠,很快就睡着了。
寒冬腊月的天气,夜里起了北风,刮得院里枝杈乱摇。渗骨冰凉的风拼命地从窗牖门扇的缝隙里钻进来,纵然帘帐遮挡得厚实,仍有丝丝冷意窜入。
盛煜翻书久了,握卷的手背觉得有点凉,听见身侧的魏鸾似轻声哼哼,不由瞧过去。
烛火被他的身影遮挡,床榻里侧颇为昏暗。她侧身睡着,青丝逶迤在枕畔,锦被下的身子微微蜷缩,面色不似寻常红润。或许是觉得冷,半梦半醒中她伸手掖住锦被,缩了缩脑袋,试图盖得更严实些。
盛煜见状,倾身探手去帮她。
绣了合欢的锦被柔滑温暖,他的手指触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