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洲看了他一眼,往前走了两步,进了洗手间。
他关上门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手移到门把下面,把门反锁上了。
然后贺洲走到洗手台面前,打开了水龙头。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往下流,贺洲接连捧了几把水,尽数扑到脸上。
冰冷的水洒在脸上,顺着脸颊流到颈中,让他的头脑愈发清醒冷静了下来。
贺洲关掉水龙头,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抬头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男人。
他是一个nc
贺洲已经想不起来,邱言至告诉他这件事情的时候时,他是怎样的心情了。
他还来不及震惊,他还来不及痛苦,他还来不及愤怒。
邱言至就昏倒在他面前了。
明明邱言至才是揭露真相的那个人,明明邱言至才是个审判者,明明是邱言至居高临下地对他宣判了死刑说你是一个nc。
明明是邱言至,把他的存在都给彻底否决了。
可昏迷的人却是邱言至。
邱言至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冲击一样,即便是昏迷了,也拉着他不松手,整个脸庞都因为高烧而变得通红,身体也滚烫地惊人。
贺洲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听见他带着哭腔哀求着,呼喊着贺洲,救救我。
救救我
贺洲觉得可笑。
一个玩家向一个nc求救吗
一个人类,向一团数据求救吗
邱言至撒谎成性,从头把他骗到尾,贺洲有的时候几乎会怀疑,邱言至是不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演戏。
可等邱言至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说,这是个游戏世界的时候,贺洲却清醒地明白邱言至这次没有撒谎。
邱言至向他撒了那么多谎,为他营造了那么多虚假的甜言蜜语,浓情蜜意。
却偏偏,偏偏将血淋淋的现实,以最残忍的方式揭露给了他。
贺洲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谢他终于对自己说了实话,还是要恨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残忍
邱言至整个脑子都快成了浆糊。
他就呆呆地站在洗手间面前,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直到路过的护士看见他,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问他为什么自己把针拔了,他才回过神来。
护士推着车过来,把他带到了床上,拿出棉签小心翼地把他手上的鲜血擦拭干净,消了毒,又给他重新扎上了针。
护士走的时候叮嘱说“今天还要再输三瓶,在这里好好呆着,不要再乱动了,你被送过来的时候都快要烧到40度了,不能马虎大意”
护士走后,邱言至坐在病床上,转头看向窗外。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邱言至记得上次,他只有依赖贺洲才能看见世界的时候,能看见的范围很小。
邱言至眨了眨眼睛,他抬头看了一眼吊瓶,然后伸手把它取了下来,又走下了病床。
他左手上插着针管,右手举着吊瓶,一步一步走到了窗户边。
没错,他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邱言至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转身出了病房的门。
他走到了楼顶,又走到了楼下。
最后又回到了病房。
世界还是完好无损的模样。
即便贺洲不在身边,世界也没有崩塌。
看来他之前所看见的一切,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