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事先在摘星楼定好的雅间,晏危楼轻轻唤了一声。
话音未散,雅间中弥漫起一阵淡淡黑雾,一道身影自雾气中闪现出来,仿佛已经等待了许久。
“属下见过楼主。”
这人身形消瘦,穿着一身普普通通毫不出奇的黑色劲装,左臂由狰狞的铁钩所取代,脸上则罩着一块黑漆漆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面具之下,他的脸色阴冷而惨白。
将玄、不,现在应该叫无恨了心中对某个人拙劣的取名水准腹诽了一番,他单膝跪在地上,神色恭敬地看向来人,心中情绪却是复杂。
前天夜里,选择臣服于那个顶替他身份的神秘人后,他甚至还没摸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历,就被人直接喂了一只盅,转手送了出去。
随后,他便按照对方所下的最后一个命令,伤势未愈便连夜来到了摘星楼。
在他惴惴不安的注视中,眼前的白衣公子露出一抹习惯性的温柔微笑
“你既已来到这里,想必该知晓的都知晓了”
“是,从此以后,属下便是楼主的人了。”无恨垂下眼睛,低声道,“此后听凭差遣,莫敢不从。”
“那就好。”
晏危楼点了点头,又微微一怔,总觉得对方的话似乎有些引人误会
然而仔细想想,好像又没毛病。都怪那个奇奇怪怪的九公主,让他的思想似乎遭受了某种精神污染。
他语气柔和,吩咐道“从今以后,你便是逍遥楼副使之一,负责监督执事,核对账目,只听命于我一人。”
“这”无恨愕然抬起头来。
他的来历想必眼前这位逍遥楼主一清二楚,即便体内种有蛊虫也发下毒誓,也不该丝毫试探磨练也无,如此轻易便委以重任吧
对方莫非就不担心他心怀怨恨,暗中做下什么手脚,甚至反手捅他一刀
这时,他突然想到那个凶残冷酷又傲慢自我的神秘人,左臂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立刻传来阵阵痛意无恨刚刚有些激动的情绪一下子冷却下来。
他深深垂下了头“楼主厚爱,属下愧不敢当。”
“不,你当得起。”“燕无伦”笑了笑,正色说道,“据我所知,原先你在阴魁门中便是如此,虽名为门主大弟子,却是以经营庶务为主,修为并非最高。”
无恨隐藏在面具下的脸抽了抽,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深深的愤怒与不甘。
的确,他本身出身不高,也没有绝世天资,之所以被阴长生看中,不过就是看他头脑灵活,方便打理产业和方便跑腿而已。
那些所谓的师弟可从来没有把他看在眼中,便是仗着修为给他一些教训,他也只能暗中吃下闷亏。
上方白衣公子温和的声音还在徐徐响起,宛如一缕穿庭而过的清风。
“换汤不换药,想来楼中些许琐事对你而言,应是信手拈来。”
“况且,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逍遥楼也不过是个特殊些的商会而已。”晏危楼微微笑起来,勉励道,“楼中之人都是一路扶持而来的兄弟姐妹,好相处得很,绝不会像是阴魁门那等宗派一般喊打喊杀。”
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让人不知不觉放松下来。连无恨都暂时放下了心里头复杂的思绪,神情变得轻松。
“即便真有问题,以大家对逍遥楼的耿耿忠心,想来也会作出正确选择”说到这里,白衣公子眼神里露出几许沉痛之色,脸上的微笑渐渐变淡。
他轻叹一声“唉,前些日子便有数名执事背叛逍遥楼后,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