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忽倔强地挺直腰板“不,别人再好我也不稀罕,我知道,这天底下,有无数个健全的好儿郎,但他们是他们,都不是他”说到这,嘉柔一阵恍惚,狼牙埋葬了,她害他瞎了眼,父亲还活着,大奴还好吗
没有人知道她孤身一人在此,崔娘和姨丈姨夫会为自己难过吗一定会的,她不想别人为自己难过,但一想到,若是这世上都没有为她难过的人,那又该是何等的令自己难过
李闯那个少年人娶妻生子了吗
北邙山上姊姊和兄长的坟墓有人添新土吗洛阳城里依旧风云涌动吗
往事故人纷涌而来,瞬间把嘉柔淹没,她嘴唇颤抖,像小孩子一样委屈地唤了声“老伯”
“小娘子,唉,我看你这样子,像是还想着你的情郎,是吗”
嘉柔压抑地摇头“都过去了,他不会再想见到我,我们缘分断了,老伯,人跟人缘分断了就是断了。老伯,我一个人也能养活起自己。”
“你怎么知道他不想见你也许,”老人的声音越发沉,他像病得很重,“他想见你想的发疯了,到处找你,而你躲起来不肯见他。”
嘉柔霍然抬首“老伯”
“我和你一样,心里也有个人。我心里有个姑娘,很久没再见到她了,到处找,到处打听,希望能找到她。”老人慢吞吞地说,“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你也有心上人吗”嘉柔眼含泪水,她痴痴地问。
“有,她就像你一样,生的很美很美,有很多少年郎爱慕她。我很幸运,拥有了她,只是,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误会很多不好的事,她离开了我,我连跟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嘉柔出神地想了想,轻轻道“老伯,你年纪这么大了,你想过吗也许,你的心上人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她就算不在人世了,我心里,也只有她一个。”
“她是胡人还是汉人”
“汉人。”
“你们为什么分开”
“我也在想,为什么我们要分开,我心里有她,她心里有我,可我们还是分开了。小娘子,你说这是不是人世很不公平的一件事”
“是,这人世不公平的事太多了。”
“不说我了,还说你。我见你好像很伤心,是因为你的情郎吗你要是信得过我,我为你挑个好的年轻人,如何小娘子,你生的这样好,不说别的,日子久了都看你无依无靠的,难免要起歹心。”
嘉柔再次回神,她凄凄然望着老人“老伯,我说过了,这世上的好儿郎再好,都不是我想要的。若有人想欺负我,我去报官。我心里,”她胸脯慢慢起伏开来,在这遍布异族人的土地,在这远离洛阳城的边陲大地上,对着非亲非故的异族老人,她胸怀激荡,久不能平息终选择倾诉衷肠,“只有一个叫桓行简的人,他只剩了一只眼睛。你知道吗我们汉人的诗里,有句叫做虽则如云,匪我思存,说的就是人世间很好的人就像天上的云彩那么多,但都不是我想要的。”
天地何其广大,在这远袤的边城里,没有人知道这世上还有个桓行简,任他在洛阳城里搅动四方风云。然而,边城里只有过寻常日子的百姓,只有她知道,她终于可以说出他的姓名。
“少了一只眼,那像怪物,”老人像为她不值,“你不害怕吗”
“我不害怕,他无论变成什么模样,他还是他,在我看来,没有任何改变。”嘉柔哽咽不止,“我为什么要怕他他就是他,不是别人。”
“少一只眼,那真的很丑。好端端的人少一只眼,我见过,像个坍陷的洞口,肌肤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