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糊,是书画修复中相当重要的媒介,师父走之前已经调制了一部分了,不过靳木桐在揭取的过程中感觉到这浆糊还是稠了一些,需要重新调制一下。
调制好浆糊以后,她便拿着毛笔在画心背面涂浆糊,浆糊抹的好不好这决定了画心跟命纸之间关系如何,弄得不好,命纸非但保护不了画心,还会损伤画心,所以这一步相当重要。
她涂抹好以后,修复所的一位老师傅走了过来,给她拿来了需要的命纸,两人合作,一个人托着命纸,一人用棕刷将命纸均匀的刷在画心背面,两人合作非常默契,就仿佛做了很多次那样。
命纸托好以后,罗师傅帮她将这幅画贴在了纸墙上,今天这幅画的修复任务便算是正式完成了。
此时,距离拍摄开始,已经过去了整整六个小时。
摄像师直起身子,扶着腰,简直觉得这活也太难了。
他还可以休息,可人家靳小姐全程都没有休息。
祁珩问道“木桐,你之前跟这位老师傅配合了很多次了么”
他也留意到两人合作默契的细节。
罗师傅笑道“哈哈,你还不知道木桐之前在咱们修复所待了好几个月呢,这几个修复组她都去过,她当时在咱书画组的时候,就是整天帮着我揭画心的,这活枯燥又需要小心谨慎,刚来的许多新人都不乐意做,她倒好,天天猫着腰揭画心也没觉得烦,之前是她帮我打下手,今天回来录节目我给她打一次下手也没什么。”
说完他又强调着说道“对了,我可不想上镜头,你们把我的脸成老纪的脸就行了。”
摄像师“”
还能这么操作。
祁珩看向靳木桐“你这手艺可真厉害。”
靳木桐笑了笑“做的多了就熟练了。我的手艺在这修复组里算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她谦虚的笑容被摄像师如实记录下来。
再次拍摄安排在三天之后,纪松柏的事情处理好了,一方面需要补拍镜头,另一方面,孤鸟图也到了该全色的时候。
如果说,前面清理、揭裱、托画心等步骤可以通过平时练习增加熟练度而提高,那接笔这一项技艺则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还需要极高的书法绘画功底,甚至要对需要修复的古画年代、绘画风格、运笔细节有极高的认识。
这个步骤,靳木桐不敢造次,必须要由师父来完成。
尤其是八大山人这种画风奇特,极尽夸张的手法,如果全色的环节做的不好,很可能便会给这幅画造成不可磨灭的损伤。
损失的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将会是无法估量的。
纪松柏在试笔、墨之后,便开始在画心上进行接笔。
摄像师原本觉得之前的揭裱环节已经够可怕了,可那天靳木桐揭裱的时候,书画修复组的成员都没有过来围观,只是偶尔经过的时候看一眼,今天可不同,有不少修复师都围过来看,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是有些紧张的。
这是决定成败的一刻,而且,这样重要的文物只准成功不许失败,这早就成了整个修复组铁的纪律。
今天靳木桐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跟在旁边打下手。
只见师父提笔以后,丝毫耽搁和犹豫都没有,果断下笔,动作如同书写草书那样挥洒。
她从未看过这样的修复,这让她忍不住手心出汗。
可是她知道,这幅画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接笔,因为八大山人整幅画呈现出来的感觉便是那种极其张狂肆意的,如果用传统的手法,很有可能在修复的过程中让原本的运笔变得呆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