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的外祖一生戎马,常年居于边关,林栖雁性情随父亲,将这些身外之物看得很淡,哪怕是后来得太后宠爱,也从未起过修葺府邸的念头,就这么住了下来。
府邸中只有几位老仆看守,平素从来无人上门,也都闲散惯了。如今听闻乐央长公主突然到来,皆是大吃一惊,连忙整束衣冠出来拜见。
“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乐央抬了抬手,“我自己随意看看。”
乐央也有好些年没再来过,可一进府门,却还是清楚地记着当年林栖雁的住所,甚至能回忆起院中大致的摆设来
她自己都没料到,记性竟然能这般好。
沈琼不自觉地将呼吸放轻了,紧跟在乐央身后,一路上左右打量着。
“雁姐住的院落内外都种了翠竹,她并不爱什么花啊草啊的,就喜欢竹子”
听了乐央长公主这话,沈琼颔首笑道“是了,锦城的宅子那里也种了不少竹子。听云姑说,有些还是我娘亲手栽种下去的。”
乐央也不知想起什么来,脸上的笑意愈浓“她就是这样。”
这府邸中旁的院子大都已经荒废,唯有林栖雁曾经居住过的这处,收拾得还算规整。但桌案上留着的书页都已经泛黄,看起来颇有年岁感,其他地方大抵也如此,毕竟一转眼已经二十年光景了。
乐央与沈琼谁都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一室静谧。
沈琼轻手轻脚地上前,仔细地打量着一旁书架上摆着的旧书。
这其上的书杂得很,除却常见的四书五经,竟还有不少兵书史籍,再下一层又摆着几本山水游记,细看之下才能发现角落处还夹杂着几本话本。
沈琼不由得笑了声。
她小心翼翼地从中抽出一本磨损了不少,一看就是常翻的兵书来。尘土气扑面而来,她屏住呼吸吹去了灰尘,翻开了书页。
泛黄的纸张上有着沈琼眼熟的字迹,算不上很好,也不似寻常闺阁女子的字迹那般绵软秀气,是独特的风。
沈琼曾无数次翻阅过娘亲留下的信,一眼就将这字迹认了出来。
“雁姐自小便喜欢看这些,还时常会做注释。我从前还曾同母后开玩笑说,雁姐是误投了女儿身,她若是个男子,说不准能建功立业闯下不小的功绩。”乐央凑近了些同沈琼一起看,神色之中尽是温柔。
沈琼的指尖从那已经有些许模糊的字迹上拂过,轻声道“我可以将这个带走吗”
“自然,”乐央笑道,“这整个府邸都是你的,想如何处置都随你,过会儿我便让人去知会那些老仆,你今后随时可以过来。”
沈琼听她这么说,将那书放了回去,准备改日自己过来,慢慢地收拾一番。
等到将这空落落的将军府大致看过之后,乐央打量着沈琼的神色,又道“时辰差不多了,不如你随我到宫中去坐坐,太后宫中的小厨房做得饭菜也是一绝。再者,也可以看看当年雁姐在宫中住过的地方。”
乐央这话说得委婉,但实际上,就是想要带沈琼去见一见太后,只是怕她不情愿。
但好在并没有。
沈琼只略微怔了下,随后颔首道“好啊。”
乐央心下松了口气,她因着雁姐的缘故怜惜沈琼,但隐约也怕沈琼“恃宠生娇”,好在这是个知晓分寸的姑娘,她也可以放心地带到太后那里去了。
虽说先前乐央遭了皇上的申饬,但宫中皆是人精,知道这也就是一时的事情,等到过了这段时日该如何还是如何,更何况还有太后在,故而待乐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