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从知晓南巡的消息后,眉眼间的笑就仿佛再没褪过。
她早年曾经想过要沿水路回江南去,不必着急,一路慢悠悠地看看这大好河山,但后来横生枝节一拖再拖,便也再没提过此事,没想到如今竟还有得偿所愿的一天。
更何况身边还有爱侣子女相陪,着实是令人高兴。
御驾南下,秋高气爽之时到了江南,许多年过去了,锦城变了许多,就连沈琼这个自小长于此的都险些不认得路了。
当年沈琼差遣采青整合了南边的生意,挪到了京城一带去,但最终还是留了几个胭脂铺子在江南,着信得过的掌柜打理着。
而旧时的宅院也依旧好好保留,虽无人居住,但每月都会遣人来打理收拾。
裴明彻并没惊动太多人,着便装,轻车简从地陪着沈琼回了沈宅。大门推开来,阔别多年,亭台院落却依旧是旧时模样。
两人携手走进了府中,记忆逐渐复苏。
不知走过多少遍的青石路、夏夜乘凉的葡萄架、自沈琼少时便有的秋千、清幽静谧的水榭还有那片再熟悉不过的桃林。
旧时景逐一映入眼中,沈琼抬手按了按心口,分明是想笑,可眼中仿佛进了灰尘似的,莫名发酸。
裴明彻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些,心中亦是久久难以平静。
两人从一见钟情至今,已有十余年的光景,曾一见钟情想要长长久久过,也曾造化弄人险些老死不相往来过,好在缘分藕断丝连,破镜重圆,才有了今日。
沈琼在园中的秋千上坐了,仰起头来看着裴明彻笑,一袭红裙衬得她明艳动人。
裴明彻想起当年初见时的情形。
那时他狼狈不堪,被高热折磨得几乎失去神智,只觉着遍体发寒,仿佛落入了冰窟之中,心中那根弦紧紧地绷着,勉强残存着最后一丝清明。
恍惚间,身着红裙的姑娘出现在他眼前,裙摆上的金线孔雀羽绣纹,在日光的照射之下熠熠生辉。肤白胜雪,鬓发如墨,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目光专注地落在了他身上,眼中尽是毫不遮掩的欢喜之意。
十六岁的沈琼张扬又肆意,只一眼,就撞进了他的心中。
到如今,沈琼的模样长开些,稚气褪去,眉眼间添了些风情,可那目光却仍是旧日模样,每每见着仍旧令人心动。
沈琼见他愣在那里,好奇地挑了挑眉“想起什么来了”
裴明彻轻轻地替她推着秋千,含笑道“当年初见之时,你也是穿了这么一条红裙,我至今都记得其上的金线孔雀绣纹。”
沈琼却是愣了愣,方才想起自己曾经最喜欢的那条裙子来。那日恰是她的生辰,原想着出去好好地玩上一日,最后却捡回来了个裴明彻。
“你当时可狼狈得很,衣裳破烂不堪,头发也散乱着”沈琼靠在裴明彻身上,也随之回想起当初的情形来,玩笑道,“好在我眼神不错,将你给挑回家来。”
其实在那好些个仆从之中,裴明彻很显眼,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相貌。
他并不似周遭的人那般畏畏缩缩,哪怕狼狈不堪,目光却仍旧凌厉,可高热病症却又将他折磨得带了些脆弱,这两种气质掺杂在一起,再配上那张俊美的脸,沈琼这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一眼便沦陷进去。
于是在十六岁生辰那日,花了十两银子,买回来了自己将来的夫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旧事,结伴往桃林去了。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