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梳妆妥当后,春和走近了些,又从妆匣中挑了支步摇来,替她斜簪在了发髻之上。
沈琼并不习惯旁人这样亲近,可形势比人强,如今性命都握在旁人手中,别的事情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她压下心中的不悦,抿唇笑了笑,随着春和到外间用饭去。
虽说解下了蒙眼的布,少了些禁制,但也仅限于此。
无论沈琼表现得再怎么温和乖顺,春和仍旧不准她走远,能够随便活动的范围只有眼下住着的这小院,一旦出了院子就必然会有侍女跟随。
昨夜乘马车过来时,沈琼听着动静,便隐约有预感,等到用过饭后出房门一看,算是印证了先前的猜想。她如今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山间别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是没有监视跟随,想要离开也并非容易之事。
整个别院很大,沈琼虽想尽快摸清楚地形,但未免打草惊蛇,头两日还是只在这小院子中留着。
春和与她同住在一处,只是她居于最内的暖阁之中,春和则住在外间。
沈琼对此并不适应,要知道她有生以来,也就同裴明彻这个前夫这般亲近过,如今春和这样安排,总让她难免忐忑不安。
兴许是看出她的顾忌,春和笑着承诺道“你只管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沈琼偏过头去,并不肯接这个话。
“你心中已经够恨我了,我并没兴趣雪上加霜。”春和面不改色地说着这样的话,又自顾自地说道,“更何况,那种事也只会让我觉着恶心罢了。”
因着男生女相,又是伶人出身,他这些年没少遇着觊觎自己的人,不堪得很。
沈琼听出他话音中的意思,略一怔,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索性还是沉默。
两人就这么居于同一处,相安无事,平日里变着法的打发时间,要么是下棋,要么是春和教着沈琼学音律。
“先前我曾送过你一根玉笛,还曾说,改日方便了教你吹笛。”春和这宅子中的乐器一应俱全,琴瑟笙箫等物应有尽有,他专程寻了笛子出来,同沈琼笑道,“只可惜后来耽搁了,如今总算是得了闲,尽可以慢慢学了。”
沈琼对音律浅尝辄止,可如今在这山中并没旁的事,再加上不敢拂春和的意,只能答应了下来。她在这一道上着实没什么天赋,学得很慢,但春和也没见有任何不耐,算得上是个好老师了。
从一开始,沈琼就知道逃离绝非容易之事,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这种事情只会有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所以她得有足够的耐性,徐徐图之,等到春和没那么防备之后才能行动。
她在这别院中留了半个月,距离京已经有月余,眼见年节将至了。
若是在家中,此时她正忙着同云姑她们一块采买年货,热热闹闹地张罗起来,可如今却只能在这别院之中冷冷清清的。
春和对年节并没什么兴趣,沈琼也不好贸然提,生怕触着他什么伤心之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想什么”春和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曲子练得怎么样了”
沈琼吓了一跳,随即丧着脸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在这件事上我就是那个不可雕的朽木,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春和笑道“不急,慢慢来就是。”
沈琼从他手中接过热茶来,并不急着喝,捧着茶盏暖手“天寒地冻的,还是等到明年开春了再学吧。”
“那也成。”春和温柔地看着她。
春和如今好说话得很,几乎是事事都依着她的意思来,压根看不出一个月前在船上胁迫她的模样。但沈琼心中明白,这不过是因为她有意回避,若真是触及了某些事,春和怕是能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