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大, 一不留神就将窗子都给打开了,风一股脑的涌了进来,将龙案上打开的信纸弄的哗哗作响。
信纸刚好就在烛火下, 火光将影子拉的老长,里面娟秀的字迹工整细腻。
顾归酒,今夜我也有点烦躁不安, 好像是因为要走了,可能是吧, 怕你会拒绝, 又怕你发现,但是我不知道你这次会否同意我离去,但总归你应该也学会了去懂人、去爱人, 你应该知道离开是我所想要的,也是我需要的。
这次离开,我不知道你会否已经提前预知, 庆庆是我爹爹那边的人, 这一点我深知瞒不过你, 兵符你也早已看见, 我也没有刻意隐瞒你。
我只是觉得,我的心好像一直锁着,紧紧的锁着,无论是谁都开不了,我需要时间,我记得你说过的一句话,你说很多时候,时间会替我们拔掉这根刺,但是我觉得,如果我总是如此,时间也不能磨灭伤,拔掉刺。
你脾气臭,我性子倔,我们之间肯定很不合适,但是所有的性格都有逃不开的往事,我是一个刺猬,身上的刺是你曾经替我亲手插上去的,让我学会了去攻击人,去害怕,去恐惧,亦喜怒无常。
但你亦教会了我许多,你通过了不恰当的方式告诉了我,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对我忠心耿耿,梦烟、温城玉;他们面上是好的,本质是坏的。
而你不同,你面上是坏的,本质在今夜之前,我只觉得你不好不坏。
我明白你教会了我很多,我知道,你不善开口,过于笨拙,我善于闭耳,把你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隔绝在了裹了层水的耳膜外。
所以我们一直往前走,形同陌路。
只要有路就始终有尽头,在今夜我就看见了尽头,一场交叉点分岔路的尽头。
如今已经入了秋了,今日下了很大的雨,好像把我的心给撬开了,我忽然觉得,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走了,你与我之间,需要时间去磨灭伤,去拔掉刺。
这个时间,是多久
三年,半载,十年六年,亦或者七八年。
我想说,我不一定回来,我也想告诉你,别等我,在这个时间里,你若是遇见合适的人,你就在一起,封她为妃为后,替她作画吟诗。
我也会真心祝福你。
但如果有一日我回来了,你也还未纳妃生子。
那么我和你之间,真的可以抵死缠绵。
信的落笔今羡。
炎卿三年,顾归酒收。
有一阵风灌了进来,将信纸吹的飘了起来,只是正在半空盘旋准备坠入地板时,被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纤细的手指紧紧捏住了。
信纸没有飘到地上,稳稳当当的被他拿在手上。
男人单薄的眼眸微垂,看着信纸上的字,眸光微动,这一年多来他日日都看,不说别的,真的可以倒背如流了。
虽入了冬,但外头的虫鸣声依旧不减,嘶鸣声骤高,颇有种让人不能睡觉的感觉,今夜月朗星稀,外头的月光透过疏疏漏漏的枝叶洒下来,刚好透过窗棂包裹住了拿着信纸的顾归酒。
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华服,身子挺拔,侧脸刚毅,原本清冷的眼眸在看见信封时变得柔和了稍许,外头的月光也趁洒落进来,烛火和月光交织,把顾归酒身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光。
温柔又清冷,本是最冲突的气质,却被他体现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