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阴森寒冷,楼淮祀呆了一会就被冻得手脚发麻,从供案底下摸出一个提篮,翻出香烛纸钱,在火盆里点了一小堆火取暖,边烤着手边抱怨“早知就把师叔给卖了换人情唉,悔之晚矣,不过算了,天大的人情哪能用来换蝇头小利。”
他念叨了一通,将几个蒲团接在一处,卧倒在上面支着脑袋,又是一声长叹,取出那块饼,嗵嗵敲着供案“爹不疼,娘不爱,手足冷眼来相待;冷又饥,饥复寒,凶器硬饼狗也难;搬救兵,要靠山,援手远在天之外 ”也不知他家小丫头在干嘛,他还是老实些,他爹言出必行,一个不高兴真把他关到年节后,那可是大大不妙。
楼淮礼拎着食盒过来时,楼淮祀快把祠堂里的纸钱给烧完了,火盆里火苗蹿起丈高,那块冷饼被他煨烤得微焦,香味扑鼻。
“看来我是多此一举,还怕你会挨饿。”
楼淮祀一个白眼戳上天,从屁股底下摸出一个蒲团丢给兄长,捞过食盒取出饭菜,委屈道“阿兄,你都来送饭了,也不知道送壶酒来。”
楼淮礼道斥道“有得吃还不知足,倒来挑三拣四。”他说归说,还是从怀里摸出一只小酒壶递给他。
“我娘真进宫了”楼淮祀把食盒里装的胭脂鹅脯、浓烩鹿脊、炙明虾等一一取出来,伸出手拈了尾虾唉声叹气。
楼淮礼拍掉他的手,移过那碟虾帮他剥皮“公主确实进宫了,估计会住上几日,你别在阿爹面前逞口舌之能。”
“明明是老楼不讲理,我一回来就把我关祠堂里,我看他分明是想冻死我”
楼淮礼将一只虾塞进他嘴里,堵住他的话,皱眉道“你再说,三天都关你少了。”他脱下身上穿的狐裘扔给楼淮祀,“我特地穿过来的,晚上你盖在身上。这还是上皇赏赐的,说是雪狐皮毛所制,风水不侵,应可御寒。”
楼淮祀把狐裘披在自己身上,笑道“还是阿兄待我好。”
“我怎听你刚才还在念叨什么手足冷眼来相待”楼淮礼从角落里拎了一篮银炭出来,顺手帮忙拢好火盆,“供案底下藏的纸烛找了出来,这么一篮炭你怎看不见”
楼淮祀咽下嘴里的肉,不解道“祠堂我是常客,我怎不知有炭在那边”
楼淮礼神色如常“自是我事先藏着的。”
“你早知道阿爹要关我那你在侯府给我使眼色,我还当老楼因着大年要放我一马呢。”楼淮祀生气道。
“这算什么恩将仇报”楼淮礼寒着脸。他眉眼五官极似楼长危,只更秀雅些,不比楼长危的冷肃,一生气,薄唇微抿,倒有了刀锋似得冰凉。
楼淮祀叹道“不过顺嘴一说,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你是不是我兄长,还不许说笑的”
楼淮礼起身“吃你的,吃完把食盒藏好,明早我再来拿。”
“诶诶诶”楼淮祀蹦起来,“你不陪我啊你我手足至亲,你说走就走,于心何忍”
楼淮礼无奈“你又不是三岁幼子,还要我陪你”
楼淮祀扬起一个笑,将蒲团捡起来,放回身边,拉着楼淮礼坐下,还大方地翻出酒杯给他倒了一杯酒“我敬阿兄一杯。”
楼淮礼隔开他的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若是有求于我,不必这般作态。”
“阿兄,儿时你还尚有几分有趣,如今十足十另一个老楼。”楼淮祀摇摇头大叹可惜,眸光一转,犹豫片刻,笑着拿胳膊捅了捅楼淮礼,“阿兄,你已是婚娶之年,想娶什么样的妻子”
楼淮礼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无需多加操心,听阿爹和娘亲的便是。”
“阿兄,你我的婚姻,爹娘几时能做主了,我看九成九还是得听外祖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