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内侍侧耳听着楼淮祀在外头叽哇大叫,心里大乐,面上恭敬地请示着姬景元“圣上,这小郎君在求救呢,您看”
姬景元在五子府上极为随性,趿着软鞋,半拢狐裘,倚着隐囊思索着眼前珍珑棋局,漫不经心道“这是他们甥舅间的游戏,随他们去。”
楼淮祀摸摸腮帮,暗骂他五舅妇人行径,也就泼妇生气动手才掐人脸颊,嗒嗒跑进屋中照了照镜子,果然肿了,啪一合梳妆镜,揣着满腹怒火,又嗒嗒地冲出去,怒道“打人不打脸,你看你把我的脸掐成什么样了,叫我如何见人”
姬殷不咸不淡反问“那你待如何帮你报官”
楼淮祀哼着气道“那倒不必,只我见不得人,回不了家,就我这伤,伤及肺腑,少说也得养个一年半载的,我得在这长住”
姬殷吃惊“天下间莫不是只你异于常人,肺腑生在脸上的”
楼淮祀理直气壮“便是天赋异禀又如何再说了四经通八脉,八脉连肺腑,伤及也是情理之中,总之我不走了。”
姬殷笑道“你这是怕被你爹打成瘫子,所以才赖上了我”他伸出纤长如玉的手,“要住也可以,将食宿资费尽付便成。”
楼淮祀一屁股挤到姬殷的软榻上“身无长物,要钱没有要命倒有一条,再说了,你外甥住你府上,你竟要收取银钱”忽地想起什么,拿两眼在姬殷身上扫来扫去,遂后咕咕闷笑,“五舅舅,你别是旧年打赌输给了我五千两银子,记恨到现在吧啧啧,你堂堂亲王,这般小气,外祖父可知晓”
姬殷勾起唇角“我生平唯好秋后算账。”
楼淮祀长叹,沮丧道“五舅舅,那五千银两,半文都没落我手上,全让我爹缴了去,你便是算账,也该去找我爹爹。”
姬殷笑“祸水东引你想得倒美。”
楼淮祀又是一声幽幽长叹,道“那不如,舅舅将江石引见给我吧”
姬殷轻拍一记他的腹部“这里面坏水晃荡作响,你又盘算得什么坏主意 ”
楼淮祀怒道“五舅舅不要以己度人,我不过看那江石行商颇有手段,他的药材不知哪里采收的,好似用之不竭。前些时日,卫家二傻不知是与人赌斗还是犯了轴病,将禹京的土茯苓和地黄一扫而空,好些药铺配不齐药,又无处寻买,还是那江石补的缺口。我不过想问问有什么可许我掺一脚,也好赚个仨瓜两枣的。”
姬殷看他一眼“你还缺银钱”
楼淮祀摇摇头,他五舅钱多到咬手,哪知贫者的困顿“钱到用时方恨少,不曾缺银不知难啊。”
姬殷嗤笑“你这般有辱斯文,早晚被人喷一脸唾沫星子,届时记得掩面藏声别叫人给认出来,免得连累我跟着丢人。”
楼淮祀愤愤不平“舅舅着彩衣都不嫌丢人,还怕我连累。”他冷哼一声,轻瞟一眼姬殷,也不知是哪个成天穿得跟只花蝴蝶似得招摇过市全禹京的女娘捏一块都不比姬殷衣饰上讲究,掐金捻银坠真珠,只要他还喘着气,御史就不怕没事干,啧啧,全身都是民脂民膏。
姬殷半点不生气,反笑道“我不过穿得像女娘,你却是生得像女娘,竟有脸来笑我。”
楼淮祀宽宏大量,笑道“舅舅,你我也别乌龟笑鳖尾巴短,不如握手言和。”
都拿自己与乌龟类比,还有个屁的握手言和再是长寿吉祥之物,姬殷嫌弃之下也气得红了脸,恨不得把楼淮祀的鳖壳给扒了,他倒要看看是不是尾巴短。
这都什么玩意楼长危这般不苟严笑之人,怎就养出这么个儿子,半分正经都没有。难道还是他姬家的种出了毛病不会不会,他们姬家历来只出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