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映寒朱唇微微动了动,回眸望向窗边那张秋香软垫花梨木的罗汉榻,上面黑漆的小案几不过四方大小,要如何容纳他那能堆满整张桌子的奏折
温映寒可没忘记她前几日去勤政殿的场景, 暗黄色的奏折堆积如山, 即便有小太监精心码放过,仍显得摇摇欲坠,批好的折子被下人运送到另一边的小案上重新整理,还有些卷宗与古籍, 为了方便可以随时拿来翻阅,一并被摆放在黑漆金丝楠木的书案边。
这么多东西一起运送过来, 在加上这地毯中央还没来得及搬走的“桃树”,她的德坤宫可不是勤政殿,这下真的没办法落脚了。
温映寒睫毛轻轻颤了颤,纤长浓密宛如一把小扇子, 垂眸间神色微敛, “臣妾寝殿里也没有一张像样的书案, 恐怕皇上在这里批折子会觉得不方便,还是”
她想劝沈凌渊改了主意,与其这样大费周章地折腾, 还不如她取了针线随他回勤政殿。可话未说完便听沈凌渊低声开口道“无妨, 叫下人们去准备就是了。”
温映寒张了张口, 到了唇边的话, 只得咽了回去。
沈凌渊垂眸将腰间的香囊解了下来, 回身走向刚刚坐过的位置。
温映寒无奈,回眸朝一边候着的芸夏道“去将针线替我取来吧。”
她默默跟着沈凌渊坐了回去,抬手从沈凌渊手中取过那个勾坏了的香囊,白皙细长的手指轻抚过香囊的缎面,溢出来的草药味尤为明显。
她近来见过沈凌渊不少次,却从未听他提起过,往往见面后话题聊上两三句总是会不知不觉间落回到她的身上,现在想来,她真的很少听沈凌渊提起有关他自己的事。
温映寒眼眸微微动了动,“皇上近日身子不适么”
沈凌渊闻言顿了顿,修长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抚上领口的位置微微松了松。
“没什么大碍,”他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御医配的药缓解了不少。”
温映寒手指下意识地攥了攥手中的香囊,里面的药材翻滚交叠发出轻微的嗤嗤的声响。
她望了眼香囊上的刺绣,抬眸朝不远处正找针线的芸夏道“多拿些金丝线来。”
“是。”芸夏应了一声,重新翻找。
沈凌渊轻抿了口热茶,打量着温映寒的侧脸。
温映寒似有所觉地回眸,纤长微弯的睫毛轻轻敛了敛,“臣妾一会儿去床那边绣,皇上就在这边批折子吧。”
两人之间隔着的小案几不大,单是摆那些纸墨笔砚都不够,更别提再放些针线了。温映寒作势便要起身。
“无妨。”沈凌渊抬手拦了她一下,薄唇轻启朝门外开口唤道“王德禄。”
王德禄一直留心着屋里的动静,这会子听到皇上在唤自己,忙推了门进来。
他低头朝沈凌渊和温映寒各行了一礼,“皇上您吩咐。”
“将奏折搬过来,朕下午在德坤宫批。”
王德禄胳膊上搭着的拂尘一抖,险些以为自己会错了意思,本以为皇上唤他进来这是要回勤政殿了,没想到竟是要留在德坤宫
他没忍住,悄悄打量了温映寒一眼。
这皇后娘娘失忆后当真是转了性子了。以后的好日子怕是要来了。
王德禄忙不迭地俯下身应道“奴才即刻去办”
正午刚过,日头正足。春日的尾声带走了最后一点残留的寒凉。晴空万里,惠风和畅,炙热的骄阳照在树干上,只剩下微微一点斜影,稍稍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