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后面这些日子,我们三人在集市上倒也能瞧见那濯川道长与银发女子多次。
其实集市中人流穿梭,许多都是每日必来采买,我不在意便无甚印象。唯有那鱼姑娘一头银发扎眼得很,每次见了她都会同我打招呼,晓得她名唤鱼浅,虽未有多少直接交流,渐渐的,竟也有种相识颇久之感。
瞧濯川道长那脸色,想来她是不大愿意逛集市,不过鱼浅看起来却很有兴致,大抵是她硬拉着道长过来的。
鱼浅在侧,多数时候濯川道长不再背着她的那只大箱子,即便有时背了,也能看出箱子不再似先前那般重,更没有渗水。
洛神告诉我那箱子是道门的捉妖箱。
世间大多数诡物妖蛊都藏匿在荒无人烟之境,或古老陵墓,或虚渺秘境,但也免不了有些因着各种缘由流窜出来,混迹尘世之中。
过去几百年旅途里,我和洛神便遇过不少。
正是这些诡物入世,这才催生了许多除妖师的存在,除妖师多是佛门和道门中人,他们替寻常人祛除妖邪,祈求福泽,顺便收取部分银钱作为酬劳。
说到酬劳,自然便有许多打着幌子坑蒙拐骗的,越是战乱越多邪气,人们便也越发盲目相信,甚至一些人明明没什么本事,连妖蛊名号约莫都说不上几个,竟也靠这个发了横财。
十个除妖师九个富。
只濯川道长她很穷。
好几次见鱼浅都喜欢在一些摊位旁或铺面里驻足,盯着一些东西爱不释手,大抵是以往未曾接触见过,多有好奇,这便更让我确信她并非汉人,应是来自别处。
鱼浅喜欢说“这个好,我要买。”
濯川道长只好道“没有钱,不能买。”
鱼浅想是心性宽,浑不在意,买不起便放下东西,逛过这处,再到那处,优哉游哉似水中摇曳的一尾鱼。
濯川道长默默跟在她身后,我猜大抵是纠得肠子打结了。
不过有一次许是那东西太讨鱼浅喜欢,她拿捏许久,怔怔望着,终究也舍不得搁回原处。
她也未曾像以往那般笑说什么这个好,要买。
濯川道长看着她那副模样,颇为局促地在旁站着,伸手在袖口里摸了摸,又放下了。
瞧了这般久,那店铺掌柜显是不耐,一把将那锦盒夺过来,全然没了最开始的殷勤“这可是上好的珍珠,前几日才新送来的好货,独独两颗,一般人可是买不起的。这等珍珠最忌浊气,人手浊气最重,瞧来摸去别是将它熏坏了。”
那鱼浅略一垂眸,罕有的没什么话。
濯川道长面有冷色,倒也不吭一声。
不知为何,这些天我对鱼浅颇有好感,只觉得她十分亲和,此番见她这般,竟也有些可惜。
原本是想走过去买下这两颗珍珠,再赠予她,但此举显是不妥的。
珍珠贵重,平白送人不但叫人心中多有猜忌,以为别有所图,且更重要的是会叫那濯川道长难堪。我看出那道长是十分想买下这两颗珍珠,无奈囊中羞涩,倘若我将这两颗珍珠直接赠给她们,在鱼浅面前,道长想必会觉得颜面扫地,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铺子外头摆了书画摊,我们便在那驻足,这个角度她们也瞧不见。
我看看洛神,洛神正漫不经心看一副字画,大抵是察觉到我的目光,她抬起头来,声音略微高了些,淡道“我瞧你近几日面色比不得先前滋润了,莫不是操劳过度”
她这么说,我便不高兴了。
明明晨起时分,她替我梳妆,还不忘用手将我脸轻拢慢拈地摩挲了两把。
不高兴归不高兴,我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