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攸匆忙跑出大殿, 殿外,庙庭一片凌乱, 解签桌也被踢翻在地,红衣少年被伪装成解签人的中年男子挟制住,长刀架在雪白的脖子上, 仿佛下一秒就要割下去。
“可算出来了。”刺客戴了人皮面具,说话时表情有些僵硬, “狗皇帝, 是要人还是要令牌, 你自己选”
他应是听了拓跋攸和元映在殿内的那番对白, 误以为元映真的是皇帝的心上人,所以趁着元映出来解签时, 先发制人压住他想用来威胁皇帝。
拓跋攸皱眉, 表情略显焦急, “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快放开明照”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元映明白皇帝的真实性格, 猜到他肯定在撒谎,可是也没拆穿,反而大着胆子道“陛下, 你赶紧跑, 不要管我。”
不就是演戏, 当谁不会呢
见他如此, 男人反而表现得更着急, 往前走了好几步, 然后摊着空白的手心问刺客“你究竟要什么朕给你就是千万别伤害明照”
不知是不是这个留在月老庙单独潜伏的刺客太笨,他不仅没懂男人“伤害明照”的潜台词,反而开始质疑自己的任务,向拓跋攸描述起来“我要的是令牌,其上有莲雷文,背后刻了你们拓跋部的部纹”
拓跋攸见他迟迟不动手,内心也一阵无语,他摇摇头,咬着牙慢慢逼近,还是一副无辜又无能的作态,“朕不懂你在说什么快放开明照”
失去耐心的刺客冷笑一声,也不怯这位据说不会武功的皇帝,“好,拿你来换”说着,他将元映推出怀里,长刀反方向一挽,想用刀背去勾皇帝的脖颈。
正在这生死之际,少年突然喊了一声“陛下”,凭空一阵香灰漫天。
没有防备的刺客被这香灰刺入眼里,半天都不能睁开,伸出去的刀背因此意外勾了个空,再睁眼时,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该死”
同样没有防备的拓跋攸正眯着眼被人拽着往外面跑,朦胧中,他闻到身上带着香气的少年靠过来,将他身上的鹤氅解开,往外面随便一扔,似是挂到了树梢上,震起一阵簌簌落花声。
拓跋攸忍着揉眼睛的冲动,尽量不拖累带着自己逃跑的少年,即使如此,跑出老远的他俩还是被武功高强的刺客慢慢追上。失去视觉听觉更加灵敏的皇帝听到后面刺客追来的动静,带着少年拐了好几个方向,可脚步还是越来越近,他正犹豫要不要把元映推出去,手上突然被塞了一把纹路复杂的匕首,耳畔传来少年又低又轻的声音,“他好像追上来了,陛下,你在这里藏好,我去引开他。”
说完,男人被按低身子藏到树下,又是一阵衣服摩擦的窸窣声,少年高声喊了几句,然后引着刺客速度极快地往另一个方向跑走了。
拓跋攸闭着眼蹲在树下,手指捏着湿润的草皮,有些搞不懂少年到底在想什么。
甲二那日还原的对话里,他分明跟季庭风说不喜欢自己,可现在这主动引开敌人的举动,究竟是忠心还是另有所图
男人脑海里突然忆起月老像前面色绯红、眸若秋水的少年的那句表白“明照其实也早已心悦陛下。”
“主子。”有人轻巧落到男人面前,打断他的回忆。
拓跋攸听出是甲二的声音,握紧了拳头,厉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不记得我跟你说了什么”
本应跟着元映的甲二沉默了会儿,低声应了句“是”,将盛了清水的佩壶递到皇帝手边,然后一个腾跃,迅速蹿了出去。
拓跋攸摸出身上的信号弹,拨开盖口,这才摸着甲二递来的清水开始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