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能找到村民。
甚至也没能找到天魔岭。
村民们与那片山头像是凭空消失了,整片山岭间的天光都产生了奇妙的变化,修士们在里面走一遭,路边古木参天,簌簌摇曳,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林涛汹涌,岩石、山景都仿佛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以至于他们兜兜转转数天,明明沿着山路走直线,却莫名其妙地回了原地。
此事过于玄妙,天罡宗的修士们讨论之后,怀疑有未知秘境出世,遂派出内门修为高深的弟子前来打探。
但弟子们来了一批又一批,最后甚至请动几位长老出山,带回的皆是同一个结论未能感受到明确的玄力波动。
非但没有鲜明的玄力波动,他们亦感觉到山间的玄气浓度在持续降低,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玄气都改变了流动方向,朝四面八方分散流去,在中央留下一片巨大的空洞。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起初,天罡宗不信邪,每隔几月便派出弟子前来探查,但随着一次次的无功而返,探查的时间逐渐延长为三月一次,半年一次,最后一年一次
探查最终在十年后停止了。
天魔岭这个名字亦在人世间淡化,鲜少再有人知道,许多年前,宗外有座山,山上有虎妖。
对于寿命悠长的修者,十年不过弹指一挥。
但对民间而言,十年足以让牙牙学语的孩童成长为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天罡宗再开山门,迎来的是全新的一批候选弟子,衣着一如既往地光鲜亮丽,个顶个的水灵,眉目清秀,鲜衣怒马,望向高耸山巅时,眼里仿佛闪着光。
适龄的少年少女们排成长队,静待测试结果。
没过多久,有青衣弟子走出山门,手中执一金色卷轴,轻咳一声,缓缓念出其上的名字。
随着名字被一一念出,不断有人欢呼着奔入宗内,亦有人垂头丧气,败兴而归。
吴贺是败兴中的一位。
他苦等许久,未能听到自己的名字,遂懊恼地垂下头,紧紧攥住衣角。
身上虽是锦布华衣,却被洗掉了花色,有几处破了洞,寻不到原本金贵的布料,只能裁了几块粗布填上去,这使得少年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夹杂在一群荣光焕发的同龄人之中时,这种不协调感越发凸显,如同误入鹤群的一只小土鸡。
一路走来,吴贺的确收到了无数白眼与嘲讽。
他只能咬紧牙关,苦苦忍耐。
家道中落,这已是他唯一一身勉强拿得出手的衣服,而加入天罡宗亦是少年自我拯救的唯一机会,如今入宗不成,从今往后,他恐怕只能独自流浪了。
想到日后可能的悲惨生活,吴贺面色惨白,无助地抱紧胳膊。
他魂不守舍,沿着山路踉踉跄跄地走着,浑然不知自己要走多久,要去哪里。
如果遇到山崖,干脆跳下去,一了百了罢。
可当真遇见山崖时,吴贺又犹豫了。
不,不行。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冷风小刀般刮过面颊,少年瘫在山巅,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悲痛欲绝,忍不住放声大哭。
“喂”
他身后突然飘来一声疑惑的呼唤,随后有脚步声渐近,在吴贺身旁站定。
来人不解道“走啊,不是到家了吗,你哭什么”
吴贺沉浸在痛苦之中,只顾着嚎啕大哭,对身旁人的话置若罔闻。
那人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