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尔演戏上了头。
他低头在包里摸来摸去摸来摸去, 假装自己在找钥匙,就是可怜兮兮地找不到。包里的东西相互撞击,在寂静的走廊里响起一点点回音。
“找”不到钥匙的少年暴躁了。
他把包翻过来,哗啦一下把包里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部都倒出来, 噼里啪啦洒了一地。文件、白纸、笔记本、钱包, 细碎的小玩意儿, 一支钢笔骨碌碌地滚出去,一口气滚出去好远,最后撞在男人鞋尖,被反作用力影响,又往回滚了几圈, 在靠近那只鞋子的地方停住不动了。
埃米尔蹲在地上,把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背包, 抬头, 理直气壮地向前方叼着烟卷的男人伸手。
隔着头盔,他的声音发闷, 听上去有些失真
“不好意思,帮我递下笔”
男人叼着烟卷低头, 看了一眼地上的钢笔。
他唇间那点星火有些耀眼, 借着走廊里昏暗的灯光,埃米尔终于可以看清他的模样。
和四年前的“初遇”比起来,他长得更高, 也更壮实, 单薄肖瘦的少年已经成长为肩膀宽厚的成年男人。他穿着作战靴,微微紧身的牛仔长裤包裹住他的长腿, 勾勒出结实的大腿线条,剩下的布料在小腿微微堆积, 落在靴子上。
他这次倒是没穿夹克,而是件浅灰色的毛衫,看上去似乎炸开些软乎乎的绒毛,衬得他也柔软了些;他单肩挎着个黑色的包,背带绷紧,有些分量的样子;他戴着薄薄的橡胶手套,防止自己留下指纹,没搞红头罩而是戴着一副黑框平光镜,勉强算是做了点伪装。
但是,没错。
就是这张脸
少年与成年间的变化不会像童年那样大,只有细微的成长的痕迹。他的五官比少年时更成熟了些,不过熟悉的人一眼就能在这张脸上找到熟悉的面貌。
机车头盔下的少年隔着可视窗死死地盯着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频率比平日里要快上不少。他知道自己在激动,也有些意外,在这个激动的时候,他竟然还可以这么冷静。
这个人,不管是不是真的杰森,至少,是他的托德。
毕竟他站在这里,完全证明了他记得几年前那漫长,又无比短暂的两个月。
他记得
记得但是一直没出现 一出现就拿枪指着我的脑袋
混蛋啊
想到这,就让埃米尔很想笑,笑出开满背后的黑百合的那种,笑得让人头皮发麻。
小少年真的可以去当个演员。
脑袋里明明上演着暴力现场,现实中他却表现得完美,连吸都没有乱,做着“应该”有的反应。他抓着背包,站都没有站起来,而是弯着腰,蹿了几步,捡起自己的钢笔,直接丢进了包里。
埃米尔站直了,发出一声嗤笑“兄弟,这点小忙都不帮,太冷漠了吧。”
托德烟卷
抖了抖“我有义务”
埃米尔理直气壮“怎么没有我还没问你呢,你在我家门口转来转去干嘛想偷东西”
托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托德就比少年埃米尔高,成年托德还是比埃米尔高。他的眼神很冷淡,只是扫过埃米尔,却像根本没有把他看在眼里的样子。
他左手食指拇指捻动烟卷,吹出一口烟气,理都没有再理埃米尔一下,转身就走。
他刚走两步,手臂抬起,越过自己的肩头,凶狠地向后一扣,抓住了搭向自己肩膀的那只手。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