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随手翻到一页,时学谦念道“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贾宝玉机敏动诸宾,读这一回怎么样”
时澜笑笑“随便。”
时学谦喝水润润嗓子,清越的的声音便在病房里飘散开来“话说秦钟既死,宝玉痛哭不已,李贵等好容易劝解半日方住”
时学谦的声音很好听,钟鸣玉磬,温润悠远,听来很舒服。大概半小时后,约摸读了小半回,她停下来。
时澜睁开眼睛,笑道“真好听。时间到了”
时学谦点点头,“差不多了。再坐一会儿,歇歇就走。”她又拿杯子喝了口水。
时澜看着挂在她胸前的怀表,忽然道“学谦,你想不想去找你父亲”
“不想。”时学谦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那个人与我的生活无关。”
她口中从未出现过“父亲”二字,对于她来说,那只是一个给了她一半dna的人而已,说到底,那人从未当过她一天的父亲,因此她也不叫他。
时澜沉默了一会儿,不再谈这个话题。她只是很担心,担心她去世以后,尚未成年的女儿该如何是好,所以才问了一句,但想想这方法也是不可能的,连她都不知道那个男人如今在哪,时学谦又怎么去寻呢
时澜接过她手里的书,随口问道“你觉得这回写的怎么样”
母女俩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常聊聊文学。
时学谦道“挺好,但是相比较而言,我觉得西游记更有意思,想象力丰富。”
时澜笑道“你觉得红楼梦没意思那是你不懂。”
时学谦这下不服了,非要跟自家母亲辩辩,“红楼梦里写的那些百科知识还挺有趣,但是情感线嘛,无非就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生离死别,爱恨情仇什么的,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时澜没有立刻反驳她,只是笑道“你觉得爱情没有意义,看来我们家学谦是个爱情虚无论者”
时学谦想了想,说“算是吧,情情爱爱的事情,本来就挺虚的。”
时澜继续笑问“你认为爱情是虚的,那什么是不虚的”
时学谦道“112不虚。”
时澜“噗嗤”笑出声来,“哈哈,你可真是按你们小孩子的说法那叫什么来着理科直女”
时学谦不乐意了,“哎有这么说自家女儿的吗”
时澜逐渐收住了笑,认真的打量起女儿。时学谦被母亲正经的目光打量的发毛,出声道“妈,你这么看我干嘛”
时澜缓缓道“学谦,你从小到大经历了很多事情,客观的来说,命运对你不算仁慈,以至于你不再相信一些东西,对此,身为你的母亲,妈妈很抱歉。妈妈不能陪你走很久了,真的很抱歉。”
时学谦迎着母亲的目光,愣了愣,心里有些泛酸,“妈你在说什”
时澜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而是继续说下去“但是学谦,接下来妈妈要说的话,你要牢牢记住,哪怕现在你不能理解,或是不同意,你都要记住。”
时学谦不再说话了,她静静的听着,很认真的听。
时澜拉过女儿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接着道“不要因为经历太多离别就否认感情,不要因为受伤太多就封闭起自己的心扉。我知道,你还小,这个要求似乎强人所难,但我只是希望你现在记住它,直到有一天,你会理解它的。学谦,会有那么一天的。”
时学谦对母亲的话很懵懂,就像母亲说的,她现在还不能理解这些意思,于是她喃喃问道“什么那一天哪样的一天”
时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温和的笑道“有人会来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