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虽然也不错, 但比起荣禧堂却是差得远了,更比不上原本就是给继承人住的东大院。
王氏坐在正堂,指挥着丫鬟婆子收拾东西,嘴里不免抱怨“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一旁的元春闻言, 柔声劝道“太太,这话可不能说,让大伯听见了, 又是一场官司。”
其实, 元春心里还有半截话没说出来按理说, 贾政是次子, 原本就该住在这里的。她听府里的老人说, 在祖父还在的时候, 父亲和母亲就是住在西院的。
但元春心思玲珑, 知晓如果她把这话说出来, 定然会惹得母亲震怒的。她好不容易才从祖母那里征得同意,来陪陪母亲,实在是不愿意和母亲发生争执。
因此,她只能拿大伯贾赦来压制母亲, 让她少说几句不该说的话。
却不想, 王氏还是恼了,大声道“便是让他听去了又怎样他已经把我们赶出荣国府了,还想怎么样真有本事的, 就把我们一家子都弄死了”
“母亲慎言”元春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低头忙碌的下人们,又急又气道,“大伯与老爷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母亲说出这种话,岂不是在剜大伯的心吗”
王氏之所以敢说这话,无非是觉得这院子里的都是她的心腹,她就是说破了天,贾赦也不会知道。
可元春却比她清醒的多。元春知道,往日里这些下人之所以上赶着奉承母亲,不过是因着老太太偏心,他们二房得势罢了。
可是如今,今非昔比了。他们一家子马上就要搬出去了,大伯一家子才是这府里真正的主人。这些下人里,定然有许多想着去大房那里卖好的,母亲说的话,说不定一转眼就传到大房去了。
但元春只是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平日里所仗所持的,不过是祖母的几分疼爱罢了。她纵然有心要挽回什么,这些下人也不会听她的。
所以,她只能提醒这些人,贾赦与贾政再怎么闹,也还是亲兄弟,他们想挑拨离间的时候,最好是三思而行
只不过,有多少效果就不一定了。
王氏冷笑了一声,还要说什么,但看见元春连连朝她使眼色,到底还是闭了嘴。
现如今,元春入宫得宠,是他们二房唯一翻身的捷径了,王氏可不想因着一点儿小事,和女儿生了隔阂。
“我的元儿呀,你可一定要争气呀”王氏一把搂住元春,幻想着有朝一日,元春成了贵妃,贾赦一房朝她磕头赔罪。
元春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心里期待的同时,也不免惶恐。
都说皇宫是天下富贵的源头,祖母、母亲和教养嬷嬷都说以她的命数与品貌,那注定就是要当娘娘的。这话听得多了,元春不免也信了几分。
只是,她对皇宫里究竟如何,却是一无所知的。在她心里,若是能不进宫,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她也知晓,祖母与母亲培养她这么多年,是不会允许她任性的,她根本就做不了自己的主。
正如元春所料,王氏的那句话,很快就传到了贾赦的耳朵里。连带的,连元春的话也传了过去。
贾赦不禁笑了一声,对宋氏道“我这个侄女,倒是个聪明人。只可惜,摊上这么一对儿父母。”
因着元春时常会在老太太刁难宋氏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或者是出言化解尴尬,宋氏对元春的印象还不错,闻言也是惋惜道“元春是个好姑娘,只可惜,老太太却是铁了心了,把人往那不得见人不是见不得人啊的地方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