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来,老太太的东西,将来都是要传给儿孙的。赦儿和政儿一样,都是老太太的嫡孙子,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那些东西,有政儿的一份,就该有赦儿的一份。
因此,她听见贾赦心里想那三足笔洗,就问他“赦儿很喜欢那个笔洗”
“喜欢,当然喜欢。我问过厉先生了,苏东坡的东西,传世的也没有几件了。”
他自从见了那个笔洗之后,心里就一直痒痒。
可是,那是老太太的东西,不是太太的。
贾赦年纪虽然不大,心里却清楚得很。
他知道,老太太虽然也疼他,但更疼的是他大哥贾政。老太太的那些好东西,将来估计都是贾政的。
为此,他不止一次暗暗嘀咕“就大哥那个榆木,哪里懂得品鉴古玩这些好东西给了他,真是糟践了。”
但有一点儿他清楚,那就是作为晚辈,不该惦记长辈的东西。
所以,他只是在自己心里想想,从来不敢说出来。
今日也就是在母亲面前,他才漏了口风。
因为,母亲是绝对不会害他的。
当然了,他也只是说说,得到是不指望的。
然后,他就听见母亲说“如果你学完了论语,并让先生评个优的话,母亲就求老太太,把那笔洗给了你,如何”
贾赦的眼睛“噌”一下就亮了,“母亲此言当真”
史氏嗔怪道“母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贾赦连忙赔笑“母亲息怒,儿子只是太高兴了。母亲自来就是最疼儿子的,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了。”
“你呀”史氏绷不住脸,笑了起来,“你这张嘴,真是跟摸了蜜似的。”
贾赦假做诧异“咦,太太怎么知道,儿子吃了槐花蜜了”
史氏“噗嗤”一笑,嗔道“尽做些怪模样。”
贾赦嘻嘻笑着在母亲怀里扭滚“儿子只是想要母亲高兴嘛,母亲怎么还说我呢”
“嗯,嗯,好,好,高兴,母亲高兴得很。”
史氏觉得,有这么个儿子,真是什么都不求了。
“这是老太太的意思,还是政儿自己的意思”
贾代善觉得头疼,很头疼。
事情是这样的。
他们一家子都搬完了住处之后,老太太孙氏就突然提议,说是要他再请一个先生,在荣国府单独教导贾政。
可是贾代善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
人家厉先生教得好好的,无论是敬儿还是赦儿,都进步的很快。
而且,最重要的是,贾政的情况人家都知道,口风也紧。如果再换一个先生,还是在荣国府教,这府里的下人这么多张嘴,怎么可能都管得住
万一哪个说漏了嘴,把他们曾经把贾政当神童捧的事说了出去,岂不是又要多一个人看他们荣国府的笑话吗
于是,贾代善就委婉地拒绝了老太太的要求。
“厉先生身上有举人的功名,又已经教出了敬儿这么个秀才了。就算再找一个,也不一定比厉先生强。”
可老太太却固执得很。
“政儿乃是荣国府的继承人,整日里寄在隔壁府上读书,像什么样子传出去了,人家还以为咱们家请不起先生呢。”
“这老太太,咱们宁荣二府自来休戚与共,同进同退,血脉也还没出三服呢,您怎么说起两家话来了”
被他逼问得没办法,孙氏只得说了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