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表示理解,并安慰道“你那儿子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准能立了大功回来。”
“借您吉言。”
其他人家里有子弟上了战场的,也都跟着担忧,询问石墨,史鼐是怎么说的。那些家里没人去了北边的,则是七嘴八舌地安抚。
石墨把史鼐的话重复了一遍,那些人都松了一口气。
凡是有子弟上了战场的,都是勋贵出身。那些普通武官,徐登根本就没有请。
众人乱糟糟地说了一会儿,不知谁突然问了一句“你们觉得,史大人的话”
场面立时寂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但这里毕竟是靖绥侯府的大门口儿,这个话题,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都不好在这里讨论。
“诸位,不如移步到太白楼,再饮一杯”
这个提议,有人响应,有人却拱手告辞了。
只无论如何,却是没有再停留的,人群很快就散去了。
“人都走干净了”
徐登端着茶碗,若无其事地问堂下的小厮。若是忽略了他半天都不曾饮一口,那他确乎是真的平心静气,没有半点儿芥蒂。
那小厮似乎是察觉到了正堂内的紧张气氛,把头埋得低低的,应道“是,客人们都走了。”
“呵。”徐登轻笑了一声,低低骂了一句,“一群墙头草”
声音虽低,但坐在他对面的徐二爷却是能清晰地察觉到他极力压抑的怒气。
徐二爷对那小厮挥了挥手,说“这儿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是。”小厮如蒙大赦,匆匆退了出去。
徐二爷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父亲靖绥侯,但见靖绥侯正微微瞌着眼,一脸陶醉地把一个打磨出包浆的蛐蛐罐儿放在耳边,蛐蛐“吱吱”的叫声不时传出,在这装帧典雅的正堂里回荡。
看来,父亲是指望不上了。
徐二爷暗叹了一声,转过头来,冲徐登喊了一声,“大哥。”
徐登抬头看向他,眼中的怒意还未来得及收敛,激得徐二爷心头一跳,想要说的话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半晌不敢出声。
徐登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耿耿的怒火,声音平和地问徐二爷“怎么了”
徐二爷定了定神儿,才小心地说“大哥,我觉得,史大人也是一片好意”
“住口”徐登厉喝一声,质问道,“怎么,连你也要背叛殿下”
“我我”徐二爷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本就是庶出的,从小就不比嫡出的大哥得家里看中。等他长大了,靖绥侯也不曾想过替他谋前程。
还是到了他快要说亲的时候,嫡母嫌面上不好看,这才让嫡兄替他谋了个銮仪卫的差事。
说白了,闲职而已,就是给他说亲的时候,两方好看而已。
因此,他对这个大哥,一向是又敬又怕的。
而大哥也的确是优秀,年少时就被太子看重,一路平步青云,不过三十余岁,便做到了提刑按察使。
那可是三品大员。三品大员在京城也是可以横着走的,更何况是在地方上
如今更是做了大理寺卿,正儿八经的正三品京官儿。
只是,自太子薨逝之后,自己这个一向有分寸的大哥,行事就有点儿偏驳了。
就像史大人说的那样,说到底,太孙是主子,是君。而他们再怎么劳苦功高,也还是臣。
既然是臣,就要明白为臣的本分,不要逾越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