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府尹看谢庸,看他可还有补充之处。
谢庸道“当是前者。你做着这样丧德之事,却有些盗亦有道的意思,你给每个人都留下千钱,这是买命钱吧”
此话一出,郑府尹有些惊讶,想起那锞子,还有两千钱,原来是这般吗
谢庸看一眼周祈,“周将军曾说过长安坊间一则传说,叫“千钱婆婆”的,你把人命定价千钱,或许就是受这则传说影响”
听审的崔熠胡噜胡噜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决定过两日等周祈腿脚好了,就去跟她学剑。
“想不到贵人们居庙堂之高,也听过这个” 江微之微笑着摇摇头。
郑府尹不知道何为“千钱婆婆”,谢庸简要与他说了。
从来不讲怪力乱神,不听这些乡俚怪谈的郑府尹“”不知怎的,脑子里竟然想起周祈打趣崔熠的“多读书还是有用的”来。郑府尹不由得皱眉看一眼周祈。
周祈又摆出故作谦虚的样子,郑府尹也又觉得两边太阳穴有些隐隐的疼起来。
“贵人又是如何发现我那地窖子的呢”江微之问。
“江郎让人送去陈家的信与那屏风上往生咒虽字体相同,但信上之字,间距大,有勾连,笔画间带着些漫不经心和敷衍;而往生咒则严谨端肃得多,且横笔更平,多圆转藏锋,看起来似带了些悲悯之意。宋先生之字极是端恪,带着对生死之事的敬畏,那封信中只有宋先生之形,这往生咒才得宋先生笔风之魂。”
“是因为你建这地窖便是做隐藏殉葬人之用,故而写屏风时心生不忍吗”谢庸看着江微之。
江微之弯起嘴角一笑。
“或者是殉葬之事让你外感怀”
江微之的笑浅淡下来。
“昨日知道你的名字,我便觉得有些奇怪。氏族志中,江氏按五行取名,五代一轮,你的名字却是例外。”
江微之绷起脸。
“我的猜测有些冒犯,若是错了,还请勿怪。或许江郎并非嫡子,甚至连正经的庶子都不算”
江微之沉下脸“够了”
过了片刻,江微之缓缓呼一口气,神色又平静下来,“不错。我生身之母确实只是先父外室。我幼时,先父身故,夫人以承认我为江家子交换,让她殉葬。”
江微之哂笑,“阿姨出身低微,见识浅薄,竟真答应了”
江微之脑中闪现过夫人不屑又厌恶的样子,“你乐籍出身,让他随你去做个贱人吗你以为放了良,就真是良人了只要你死了,我便给他入族谱,认他为江氏子孙。”
还有阿姨犹豫退缩哭泣的脸,还有父亲的灵柩,奴仆们的推搡,还有大兄冷漠的神情。
江微之又想起这几年自己来赴考时大兄说的,“我江氏这一代唯有你念书最有出息。如今不是从前察举授官的时候,又无从恩荫,要入朝为官,唯有科举一途。重振江氏名声,全看你了。”
而每次听说不第后,那嘴脸
“当年逼迫阿姨殉葬,如今又逼我重振什么江氏名声我为何要重振江氏名声我不过是乐户之后,管江氏名声怎么样”江微之哈哈两声,然后便大笑起来。
看他状似疯癫,郑府尹便要命人把他带下,谢庸微抬手,“你那账簿上,去年冬有两笔账目,虽未写什么美人灯,但所列货物与后面银钱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