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巴黎时装周。
连续几天的大秀走下来,江虞着实累了,上午完成最后一场,她婉拒了设计师的邀请,随团队提前离开,预备回去好好休息两天,再飞米兰。
从秀场出来,江虞裹紧了身上的黑色羽绒服,与助理并肩而行,往自家车所在的方向去。
秀场外停满各类车辆,像她这样有名气有团队的模特,都安排了专职司机接送,而新人模特只能步行或者乘公交。她今年又看到许多新面孔,免不了想起十多年前的自己,以及那段艰辛时光。
天空下着小雨,寒风嗖嗖地刮,一口气呼出去化作白烟。欧洲的冬天比江城更冷。
走到车边,江虞手机响了,是朋友打来的。她让助理先上车,边接电话边往门外走。
“嗯,我还没这么快回。”
“到时候再说吧。”
大长腿荡着悠闲的步子,沿阶梯下去,她挂掉电话,一转身,不经意瞥见石柱边蹲着个人,很眼熟,下意识走近了看。
那人恰好抬起头。
江虞顿住。
“姐姐”女孩蹭地站了起来,怔怔望着她,迷茫的黑眸里流露出一丝狂喜。
时隔近两个月,见到被丢弃的小金丝雀,她心口猛地抽搐了一下。
瘦了,憔悴了。
“你怎么在这里”
“来找你”
室外十二度,女孩只穿了件薄毛衣,背一个小双肩包,额前稀松的刘海被风吹乱了,小脸和鼻尖冻得通红,两手紧攥着拳头,身体在寒风中瑟瑟打颤。
她偷眼瞥着江虞,惴惴不安的模样。
江虞微皱起眉,什么也没说,抓着她手腕往回走。
“上车。”
“”
程烟看了她一眼,乖乖钻进车里。
江虞随后上去,关了门。司机和助理都是法国人,她随口解释一句是朋友,让直接回公寓,便没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街道空旷,车子悠悠行驶着。
程烟安静地坐着,头微低,垂落的长发遮住侧脸,她两手绞着手指,紧咬住下唇,内心忐忑又欣喜。
她看到姐姐微博上的消息,今年二月份要来巴黎时装周走秀,具体哪几场,然后去查了一下每场秀的时间和地点,默默记下,一鼓作气办护照、申签、买机票,飞了过来。
第一次出国,她什么流程都不懂,足足做了一个星期的功课,害怕得要命,总觉得自己随时要被卖了,或是出什么意外。
做决定时,脑子发热,没想那么多。
好在她英语和法语都过得去,交流方面没有障碍,不懂可以问,一路就这么提心吊胆却还算顺利的来了。
原本是不抱希望能见到姐姐的。网络上看到那些去时装周的明星,个个全副武装,被护得严实,像她这种普通人不一定能见上,完全凭运气。
可是姐姐不算明星啊。她又想。
来巴黎三天,她在各个秀场外徘徊,一次又一次失望,几乎要绝望。
今天是最后一场了。
如果见不到姐姐,她就回去,守在公司门口,总有一天能见到的。
还好,还好
程烟心里庆幸着,紧抿的嘴角弯起来。
不多会儿,车停在一处院门前,江虞抓住女孩的手腕,牵着她下车,跟助理说了两句话,径直往里走。
进屋,换鞋,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