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很少出门,但造访拜谒他的人却不少。尤其是夜里亥时以后,常常有官家小轿停在王府后门,轿中坐得大多是以斗篷兜帽遮面、刻意掩饰身份的官家人。
谢宝真猜测,他们应是有事相求。
之后趁着春日天气好, 谢宝真去安平寺探望了元霈。
“我一切都好,你就放心罢。”元霈穿着缁衣素袍,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气色竟是比在宫里时还要红润健康。
“我原来还担心你终日清汤寡水度日,会瘦脱人形, 现在见着你这般快乐, 总算放下心来。”
谢宝真是真的替元霈开心,寒暄了几句, 便将带来的礼物奉上, “这是扬州的雪肤膏,最是嫩肤养颜, 你终日要诵经功课, 时常擦擦这药膏, 方不至于把手弄糙了喏, 一共四盒, 两盒给你,两盒给昭阳大长公主,还有些斋菜和日常用度,我都让侍婢给你去房间了。”
“还算你有点良心。当初你一言不说就去了扬州,给你写封信还要来回折腾个把月,可想煞我了。”
元霈滚了滚指间的念珠,忽而一笑,拉着谢宝真的腕子道,“对了,我带你去见昭阳姑姑你这礼物呀,还是亲自送给她的好。”
昭阳大长公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说话细声细语,直夸谢宝真是大福大贵之相,一点也没有大长公主的气势和架子。
久别重逢,谢宝真难免和元霈多话了些家常,等到下山回城已是夜色蒙昧。
夜晚戌时,路过西街祁王府邸附近,谢宝真命人停了马车。
她本未抱希望,谁知刚撩开马车帘布,便见祁王府的侧门打开,谢霁与一中年男子并肩出来。
这是谢宝真回洛阳后,距离谢霁最近的一次。她心中一动,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送走那人后,谢霁又独自在后门外站了片刻,抬首望向街角的方向,似乎看到她的车了,又似乎没有,只须臾片刻便折回了王府,关上大门。
天黑路远,谢宝真甚至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面容,但匆匆一瞥,知道九哥一切都好,她也就能放心些了。
她轻轻舒了口气,放下车帘正要离去,却见祁王府的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
这次出来的是关北。
他照旧一身黑衣,吊儿郎当地背着个包袱,径直朝谢宝真的马车走来。
“何人”谢府护卫立即按刀上前,警惕道。
“让他过来罢。”谢宝真伸指挑开车帘,示意护卫们退下。
关北抱拳行礼,随即将包袱从车窗中递入,笑道“春寒料峭,更深露重,郡主别着凉了。”
谢宝真打开包袱,里头整齐地叠了一件珍珠白的披风,上头绣了十分鲜艳灵活的一只青鸟。
这披风乃为女款,且是从祁王府送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命关北送来的。
原来,他一直知道自己在这。
谢宝真心头发热,轻声问道“是他送我的”
关北一副自然如此的神情,说道“除了郡主,府上并无女眷。”
“那,他还好么”
“很好。”
“你不是船夫”
“属下关北,如今是府中管家兼亲卫。”
谢宝真轻轻噢了声,大概猜到谢霁已经将祁王府的眼线清除干净了。她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指尖抚着披风上精美的刺绣,半晌方细声道“沈莘姐姐待我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