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将短刃入鞘,顺势藏入袖中,冷声道“你近来话多。”
关北眼睛眯成两条缝,讪笑道“不敢不敢,属下这就告退。”说罢起身一闪,依旧翻窗而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谢霁独自在黑暗中坐了会儿,半晌,撑着额头揉了揉眉心,嘴角弯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秦家小儿竟敢于猛虎口中夺食,他已经,等不及要看好戏了。
次日,天气十分闷热,唯有水榭中清风徐来,阴凉些许。
每到这样的天气,谢宝真总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此时趴在石桌上,望着一言不发的谢霁细声问道“九哥,你不开心吗”
没料到自己的心事竟被看出,谢霁泡梅子茶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道“没有。”
“你有”谢宝真笃定道,“自从七夕那夜后,你就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那天卖花的大娘们拿你打趣,你生气啦”
那样旖旎的时刻,谢霁恨不得拥有一辈子,又怎会生气
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的宝儿终有一天,不再属于他。
沉吟片刻,他终是忍不住拔出了那根横亘于心中的尖刺,低声问道“宝儿觉得,秦墨如何”
“秦墨”谢宝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
谢霁喉结动了动,“吏部秦尚书之子,传闻中即将与你结亲之人。”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喑哑。
“噢,他。”谢宝真仔细想了想,索然无味道,“我不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两人连面都没见过,如何评论
倒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她压根就不想和秦家公子结亲。
谢家并未明确拒绝秦家婚事,再听谢宝真的回应,似乎也还懵懂得很,将来稀里糊涂地嫁给了别人也未可知
一想到此,谢霁不禁攥紧了手指,力气大得几乎要将手中的茶盏捏碎。
“九哥提他作甚”
谢宝真的话打断了谢霁翻涌的思绪。
他垂下眼睫,盖住眼底的阴霾,半晌方神色如常道“天热,去喝凉茶”
“好呀”谢宝真来了兴致,忙道,“现在就走么”
谢霁抬眼看了看天色,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了,便颔首道“谢长史在家”
谢宝真欣然道“他正巧今日得空呢,要不请他一起”
谢霁轻轻搁下茶盏,道:“好。”
相处两年,谢霁与谢淳风的关系一向不冷不热,极少私下相处,像这般一同出门消遣还是头一遭。
谢宝真左边站着一袭白衣的谢霁,右边立着靛蓝武袍的谢淳风,两位兄长俱是龙驹凤雏之态,护在自己身边不失为一道亮丽的风景。
三品茶肆布局雅致,是城中最好的茶馆。三人上了楼,却告知雅间已被占满,故而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在由山水花鸟屏风隔开的简易隔间内。
谢宝真熟稔地点了一壶冰镇凉茶和一壶三起三落的君山银针,再佐以两碟茶店,望向对面的谢霁道:“这家的龙须糕甜而不腻,很不错的,九哥你尝尝”
话音一落,感受到谢淳风凉飕飕的目光,谢宝真忙亲手捻了一块放到他面前,笑吟吟说“淳风哥哥,你也吃”
谢淳风这才面色稍缓,漫不经心戳着碟子里的龙须糕,酸溜溜道“难为宝儿惦记。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九才是亲哥哥呢。”
谢宝真不敢看谢霁此时的神情,小声嘟囔道“哪有”她对亲哥哥的好与对九哥的好,是不一样的。
正聊着,屏风后的席位来客了,听嗓音是几个年轻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