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难过”裴季礼亦步亦趋地跟着钟情走了三里路,眼看着钟情越走越偏僻了,终于忍不住
出声打破了寂静道,“需不需要我来点小小的惊喜么”
“难过么那倒没有,”钟情怔了怔,转身寻了块干净的草地抱膝蹲下,喃喃道,“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太开心。”
裴季礼变戏法般从袖子里掏出了朵盛开的牡丹花,笑着插到钟情耳边,温柔道“你长得着漂亮,还是笑起来更好看,快别不开心了。”
钟情先是被那娇艳欲滴的杜丹话弄得一怔,然后听得裴季礼所言,略感不悦地蹙了蹙眉,抬眼望过去时,却见对方只是一片坦然的单纯欣赏之色,不含轻佻或者任何情色意味那种,钟情抬了抬手,摸了摸自己耳畔的杜丹花,终究是没舍得把它摘下来。
“你有没有,”钟情抱着膝盖,低低地问裴季礼,“那种自己很羡慕、却觉得自己怎么也比不上的人”
“有啊,还很多啊,”裴季礼吊儿郎当地躺到钟情身前的一片草地上,侧过脸来,微微眯着眼,似是
回忆,也似乎只是被阳光灼着眼了而已,与钟情低低道,“我是父王的庶三子,生母是府中的歌姬,在生我那天难产,血崩去了。”
“养母是父王的侧妃,色衰而爱驰,从小我们那个院子,就一向不大受父王喜爱我上面有两个嫡母的哥哥,下面有父王宠妃所生的弟弟,都是天不怕地不怕、要什么有什么的长大的,我曾经就很羡慕他们。”
“不过还好了,养母待我不薄,舅舅见我根骨不错,也愿意带我习武练兵,对了,我给你讲个好玩的事情,你可不要告诉别人我五岁那年,武当山有位德高望重的道长下山来,特别受我父王追捧,道长说我根骨清奇,适合习道家武学,想把我带上山收为关门弟子,当时父王都答应了,要不是母亲,唔,就是我养母要死要活地拦着,我如今可就是位道长了。”
裴季礼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道士捋拂尘的动作。
钟情被他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眉眼飞扬开,
完全就是一株养在深闺无忧无虑的美人兰,忍不住笑着附和道“那还真是多谢道长屡次出手相助了。”
“不行了不行了,”裴季礼摆了摆手,笑吟吟地望着钟情,“裴某人现在六根不净,尘缘未了,做不了道长了。”
钟情只当没听懂他这一句略显轻佻的试探,撑着下巴反讽道“哦,武当山的道士也讲究六根清净那一套么”
两人四目相对,齐齐地笑了出来。
然后同时开口
“其实还好,现在决个了断,总比日后再去烦恼要好。”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别想了,就是寿春王那个小白脸没福气。”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然后再一次相视而笑。
“我又哪里算得上是什么福气,”钟情略带自嘲地叹了口气,低低道,“从小到大,我总是显得
有那么一点不大合群说起来,真的是很羡慕黎姑娘那样的性子。”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钟姑娘这样的天之骄女也有很羡慕的人么那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怎么活,”裴季礼拍拍身上的草站了起来,笑着道,“快别想了,合不来那是她们暗暗嫉妒你,回去吧,别把别人的错误强加到自己身上去烦恼。”
“我有什么可值得人嫉妒的么”钟情捧着脸,疑惑不解道。
“钟姑娘,”裴季礼顿了一下,半俯下身,定定地望着钟情单纯疑惑的脸,缓缓地挑了挑眉,喉间微哑道,“你这是非得,要我再亲口夸你两句么”